经过一日的游街,孟得鹿遍体鳞伤,又累又饿,一被扔进牢房便几乎昏死了过去。
一阵扑鼻的饭香唤醒了她最后一丝迷离的意识,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见牢头离大娘正关切地蹲在自己面前。
看着孟得鹿饱受折磨的样子,离大娘心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饿了一天的孟得鹿却顾不上客气,捧起离大娘带来的饭食便狼吞虎咽起来,但刚吃下两口,她却突然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离大娘满脸的慈爱瞬间消失,用牙咬掉手上戴着的麻布手套,露出了一双十指涂满凤仙花汁的手!
原来,离大娘也是“炽凤枢”的成员!
当初,正是她在漫香做的“见风消”上下毒杀害了阿娜依,并且从监狱中放走了荣墨白,只不过她身为狱中的行刑娘子,双手长年佩戴着麻布手套,以至于从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十只指甲生有甲癣,这才让她有机会杀害了一位女狱卒,伪装成上吊,并拔下了对方的指甲替自己顶罪。
现在,牢中其他狱卒也全被她麻翻了,她取出一只布袋把孟得鹿罩住,往肩上一扛,飞速地逃离了牢房。
孟得鹿在冰冷的地上悠悠转醒,周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气味。
“是……杏林……”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恍惚间,一条长长的黄纱帔帛飘在眼前,上面绣着的凤凰正威仪地瞪着自己。
“终于见到你了……‘尊上’,不!是……邓先生!”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眼前的人泰然自若地转过身来,这位犯下累累血案的“炽凤枢”尊上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面目——她正是天官侍郎吉墨西的夫人,杏林学堂的先生,邓采柚!
看着那张曾经无比亲切,如今却陌生到令自己毛骨悚然的面孔,孟得鹿又悲又愤,难以置信地质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恨!恨天下所有的男子!”邓采柚的声音震得四周杏枝乱颤。
孟得鹿不解追问:“你和天官侍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难道连他也恨吗?”
“我恨的就是他!他这个表里不一的禽兽,不但骗了你们所有人,更毁了我的一生!”
邓采柚振臂一挥,帔帛上凤凰的面孔也跟着狰狞起来,仿佛随时会飞冲下来,啄瞎孟得鹿怒瞪的双目。
“年少时,我也和那些蠢女人一样,对男子、爱情和姻缘抱有最美的幻想,吉墨西是我阿爷最得意的门生,每当他登门拜访时,我都会躲在暗处悄悄地偷看他,可是当阿爷有意招他为婿时,我却羞得无地自容,因为他那么年轻俊朗,既有才华又有抱负,我生得丑,又比他年长,连和他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又哪里配成为他的娘子呢?谁知他却暗中向我表达了爱慕之意,说相比于粉饰的皮囊,他更欣赏一位女子的才情,所以,我正是他穷其一生想要寻找的良配,那时候,我天真地相信了他,可这一切一到了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就完全变了……”
邓采柚健硕的身子晃了两晃,连站立的力气也失去了,她勉强扶着凉亭石柱坐下。
“那晚,当所有的宾客都散去了,我满心期待着只属于我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他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往日的温存全不见了,甚至都懒得掩饰一下眼里对我的嫌弃,扔下我一个人,跑去书房独自待了一夜,从那以后,直至今日,他再也没有进过我的卧房……”
勇闯倾瓶洞那夜,孟得鹿看到“炽凤枢”尊上身上披着没出嫁的女子习惯使用的长款
帔帛,一度认定那尊上是未婚女子,才迟迟没有怀疑到邓采柚头上,如今她突然得知邓采柚
与吉墨西成婚多年却仍是处子之身,心中又不免对她泛起一丝同情……
“最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了,便对他百般讨好,却始终换不
来他的正眼相瞧,后来日子久了,我才明白,不是我做错了,而是我看错了,原来,这才是
他的真面目,他对我从来就没有过一刻真心的喜欢,他出身卑微,入赘我邓家不过是贪图权
势,想借着这桩姻缘攀龙附凤罢了!目的达成之后,他又马上拉拢了一群和他一样出身寒微
但长相俊美的穷书生,天天围拢在他身边,私下里一起做些不耻的勾当!”
“不耻的勾当?”吉墨西最喜欢庇佑提携寒门弟子,这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坊间都是人
尽皆知的佳话,听了邓采柚的控诉,一个荒唐的念头冒出脑海,孟得鹿脸上不由一红,问道:“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邓采柚咬牙切齿道:“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以为他是想借着与我成婚掩盖自己的丑事,可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他真正的目的远比这更令人作呕!他暗中向那些穷学生大授‘吃绝户’的能耐,鼓动他们引诱富贵人家的独生女儿,教那些人借着婚姻敛财敛权,他就是这样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