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采柚恨恨地继续道:“吉墨西不纳妾,不狎妓,别人都夸他无欲则刚,其实,那个淫魔是嫌那些女人脏,不配伺候他!他说,世间最纯净的便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和她们亲近能采阴补阳,延年益寿!自从我发现了他的兽行,便不许府上用红色布置装点,因为任何的红色都会让我想起他糟蹋那些女孩子们后在床单上留下的血迹!每当看到那些血迹,我的眼睛就像被火烧伤了一样疼!”
孟得鹿听得义愤填膺,“你既然知道他的兽行,为什么不向官府告发?你身为命妇,有机会面见圣人,又为什么不把他的恶行禀报给圣人?”
邓采柚冷哼一声,阴阳怪气,“我虽然恨吉墨西,但又不得不说‘天官侍郎夫人’这个身份对我来说还是大有用处的,能帮助我成就不少大事,所以我一时间还舍不得让他倒台,这也许就是世人说的‘夫妻同命吧’……真是好生讽刺啊!”
孟得鹿又追问:“退一万步说,至少你可以解散杏林学堂,放那些女孩子们回家,让她们远离吉墨西,你又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遭受荼毒?”
邓采柚阴恻恻一笑,“因为只有真真切切地受到男人的伤害,她们才会更恨男人!前些日子,我觉得是时候扳倒吉墨西了,于是便装作刚发现此事的样子,让她们写下血书,替她们伸冤!只可惜,我低估了吉墨西的本事,他又把事情给压下来了,看起来,要成就大事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孟得鹿浑身止不住地战栗,“所以,那些孩子们就成了你实现欲望的垫脚石?”
邓采柚不以为然道:“欲成大道,总要有人舍生取义嘛!”
孟得鹿警惕地瞪着邓采柚,“你所谓的‘大事’,‘大道’又是指什么?”
邓采柚张开双臂,肩上的披帛迎风飞扬,上面绣着的凤凰更是大展双翼,仿佛要挣脱明黄的轻纱,扶摇直上,冲破云霄!
“我要将‘炽凤枢’渗透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把它变成一把利刃,随时悬在所有人的头上,令全天下忘恩负义的男子和执迷不悟的女子闻风丧胆!我要让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敢肆意作践女子,更没有人敢忽视女子的力量,一旦有人敢逆我尊道教义,虽远必诛!”
孟得鹿愤然反驳,“你不要冠冕堂皇,自欺欺人了!也许,你曾经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但你不应该借着怂恿别人大开杀戒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恨,你美其名曰为天下女子伸张正义,其实,却早就沉醉在被千万人奉为神明,动动手指就可以对他人生杀予夺的欲望中迷失了心智!”
邓采柚不置可否,“那又有什么不好?所谓‘顺天者昌’,焉知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不是天意?孟得鹿,我想,我这一番雄心那些庸人不懂,你却一定会明白,因为你和我一样,一样是饱受男子欺凌,一样是对天下女子心怀悲悯,而且我也早听说了,朝堂上那个姓徐的监察御史,县廨里那个姓蒋的不良帅,甚至连鬼市之主都对你情有独钟,老实说,那三个男子倒也称得上是人模狗样,但你却能保持清醒,没被他们扰乱心神,果然难得,不像那些蠢女人,最容易落入男人柔情蜜意的圈套,动辄就乱了分寸,不堪大用,所以我才屡屡对你手下留情,一心想感化你,如今,‘炽凤枢’已经在我的苦心经营下日渐壮大,如果我能再得到你的助力,必然如虎添翼,你我二人联手,一定会所向披靡!”
孟得鹿却对邓采柚的拉拢嗤之以鼻,“枉我过去还曾经敬仰你饱读诗书,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如今看来倒是我走了眼,没想到你竟如此愚钝!世间的善恶怎么可以用男女为限简单地划分?我受到过男子的欺凌,不代表天下没有善良正直的男子,我不依附于男子,不代表我痛恨男子,我不恨嫁,只是我自己眼下的选择,却不代表天下没有恩爱的夫妇和幸福的姻缘,更不代表我有权力剥夺他人想要的生活!当女子受到伤害时,我们理应惩戒的是恶行本身和作恶之人,而不是一味否定和仇恨全天下的男子!就像过去被你利用的每一位女子,她们的苦难也许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法,并不一定非要与恶人同归于尽,更不一定非要成为杀人凶手,可你非但没有真正地向她们施以援手,反而抓住她们的把柄逼迫她们作奸犯科,用伤身伤心的毒物控制她们,甚至逼迫她们牺牲自己的性命,可见,你并不是真的想要解救她们的苦难,而是在利用她们的苦难,把她们从一种绝境推到另一种更深的绝境,是在把她们当作牺牲品,成全你自己走火入魔的邪念和野心!”
邓采柚仰天长叹,“咳……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像你这样强劲的对手,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一定要早点除掉,否则日后必然要与我为敌啊!”
孟得鹿也冷笑一声,“日后?恐怕,你想得太远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蒋沉和白镜带队冲入杏林,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原来,孟得鹿曾经在“炽凤枢”约自己前往银杏林相见的那封书信上闻到过“珍珠伏敏霜”的气味,但收到书信时,她正在房中调制新配方的“伏敏霜”,便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