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迟早有这一天,兵戎相见,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世间并无两全法。
如今事情提前一步,也算是天意如此,缘分已尽,那便无法多做强求。
一段再绮丽的梦也终归是梦。
幽篁岛。
“你说姓薄的准备什么时候将我们放出去?”姜允浩眉头皱的紧紧的,脸色低沉难看,抬眼看着坐在一旁洗衣服的丁景琳。
丁景琳听到这话,眉间顿时滑过一丝冷意,一出声嗓音极其嘶哑,像是老旧腐坏的磁带发出的声音,“七八个月了,有人搭理过我们吗?”
这里是A国一座偏僻的小岛,没有信号,没有电子设备,一切都是最原始的,住在这里的人几乎与世隔绝。
每天一醒来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除了海岸轻拍岸边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喧嚣,在这里,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让人忘却了外界的烦扰。
每个人都过着最古老最朴实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论是年迈的长者还是稚嫩的孩童,都承担着各自的劳动内容。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时,男人们就需要出海去捕鱼,而女人们则在家里忙碌着,种植家家里需要食用的蔬菜,维持着家里最基本的生活。
丁景琳透过水面看见自己眉间泛起的皱纹,曾经悉心保养的肌肤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迅速变老,抬头纹遮都遮不住。
她苦涩地笑了笑,水面中的女人也跟着笑了笑,潋滟的湖波上清晰地透出一个苍老憔悴的女人,她伸出手看着自己泡在冷水里的手,不知何时,掌心的纹路越发紊乱。
曾经光滑的肌肤此刻有些扎手,光秃秃的手上没有一丝从前贵妇人的模样。
丁景琳忽然发疯地将水里的衣服拎出来,用力地拿手里的棍子敲打着,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气,火气越来越甚。
如果不是姜青栀,如果不是姜涛波的一夜孤行,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番田地。
想着想着,女人双手捂着脸开始痛哭,姜允浩蹙了下眉走过来,当时在姜家里有些软弱的个性,在这男尊女卑的岛屿上渐渐改变。
“行了,别哭了,早点洗完衣服回家烧饭,爸身子骨最近越来越差了。”
这不耐烦的腔调惹恼了丁景琳,眸底恨意攒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放在一旁的棍子,忽地,抬起手,精准地砸在男人的脑门上。
一击入水。
湖面上泛起巨大的水波,一望无垠的海面只要沉下去就再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周围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走过来坐到丁景琳旁边。
意味深长地望着很快平静下来的水面,“小丁啊,你刚有没有看见湖面上有东西沉下去了?”
丁景琳抿了抿唇,盯着沉到底的湖面发呆,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自从嫁到姜家生了那对孩子,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孩子了。
“小丁,想什么呢?”手臂被人碰了碰,吓得丁景琳瞬间收回了胳膊,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头戴白帽的女人,脸色惨白,“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刚看到这里湖面溅起水花,以为有什么人掉下去了,问问你有没有看见?”
丁景琳此刻除了面色惨白以外,脸上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没有,我得回家做饭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几乎是抱着盆子落荒而逃,连捶打衣服的棍子都没来得及捡。
破旧的茅草屋,蜘蛛网沿着墙攀沿地到处都是,丁景琳眉头都没皱一下,挑起旁边烧火的柴火捅开,面不改色地进去。
以前高高在上的老人已不复从前那般模样,倚靠在墙上面容抖动着,听见有人进来强睁开眼,嗓音浑浊,“小琳,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没见允浩啊?”
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膝盖,再加上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感染化脓,现如今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废人,腿部落下了残疾,再难以站起来。
只能待在这偏僻的小岛上潦草度日,从前呼风唤雨的时代好像是他一场遥远的梦,曾经那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已变成了风影残烛。
只等着一死罢了。
丁景琳垂眸没做声,将喜好的衣服搭晾起来,又听见床上老人开始碎碎念,“这段日子我总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青栀一出生看见她腰间的蝴蝶痣,于是我就开始害怕,小的时候开始给她灌输她活着的使命就是为了一个男人,爱上那个男人,侍奉那个男人便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事。”
“但她是个倔脾气,我越是教育她她越是叛逆,她背地里将那些书都撕掉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咳咳咳……”
姜涛波接连不断地咳着,恨不得将肺腑都咳出来,“不仅如此,我早有预感,她不会爱上顾家人,这是命运使然。我不信命……我想要逆天改命,她还年纪小小的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