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下来,让谭震汗流浃背。
虽说这是在他自家府上吃饭,他却有一种自己被款待了的感觉。
主人是张真,款待谭震的则是一堂生动的政治课,题目就是“大炎皇权与分封制度的利弊”。
从张真的字里行间可以得出,他虽身为大炎皇室宗亲,却反对过度将权利和土地集中在皇族手中。
谭震一听一个不吱声,并且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提这些话题,万一今天的对话被泄露出去,那可是要酿成大祸的。
“对了,贤侄,前任工部尚书方远山遁逃到北梁,现在竟成了北梁尚书令李衡的座上宾,他肯定会出卖我大炎的很多情报给北梁,来换取自己在北梁的一席之地。
此人不除,早晚是我大炎心腹之患,不知贤侄有什么良策?”
临出门时,谭震忽然开口提起了方远山,这件事是张真临时扣下了方远山,并将他一步步安排到北梁并最终成为一名暗谍。
但这件事极度机密,也就只有皇上以及少数人知晓内情,而对于谭震等朝中诸多官员来说,他们只知道方远山逃脱了朝廷追捕,并且投靠北梁,成为大炎最大的叛逃者。
关于这个问题,张真斟酌了一会儿,告诉谭震说:“谭叔,你知道方远山的嫁人目前处境如何?”
“这...不是说他们被获准留在了方府中,还并未收到任何严厉的处置吗?”
“没错,方府并未被朝廷抄家,府中家眷依然可以继续生活,另外方远山的独女方玉珍,目前在我万利斋做事,你觉得方远山还是个威胁吗?”
谭震眼前一亮,“原来如此,贤侄你早有安排,方远山若是想做对大炎不利的事,也得估计到留在凤鸣的家人,这样他投鼠忌器,自然不可能全心全意为北梁出谋划策了。”
张真不能将方远山的真实底细说给谭震听,但光是这样一番解释,足以让谭震打消心中的疑虑。
出了谭府,张震一路来到万利斋,上次由东海带来的那些货品几乎就快要销售一空,很多老主顾都来上门催促,什么时候才有新货上架。
原本因为宋安在养伤,万利斋无人主事,所以有些混乱。
但还好方玉珍及时顶上了这个空缺,张真果然没有看错她,在万利斋临时掌柜这个位子上,她有着自己独道的眼光和优势,才上手没两天就将铺子里诸多事务,给打理得井井有条。
张真一进门,方玉珍就将最近一个月的账本递了过来,并自信地说道:“上月的营收情况我都整理了一遍,请大掌柜过目。”
“噢,我素来不查账,过往我如何信任宋安,现如今我就同样信任你。”
张真笑着说道。
随后,他问方玉珍:“店里的货还剩多少?”
方玉珍回答:“那些从东海运来的鱼鲜是最先卖完的,豪门大户每次来买都至少几十斤起步,他们都说这些鱼鲜要比儋州的更加鲜美,一直在问什么时候能再有货。
之后是椰子和沉香,新鲜椰子早已售完,目前还有少量椰子味的香皂和部分沉香在售。
接着就是长相思,铺子里只有些存货了,新品得等宋安回来才能开始制作,我们都不懂制作的手艺,另外藻泥面膜和各种气味的香皂、香粉,还有一小部分,但很多豪门的夫人和千金都很喜爱,应该也会马上出售一空。”
听了方玉珍的汇报,张真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亲手制作这些东西了。
有宋安在的话,两个人制作起来还能更有效率些,不过眼下就只有他一个,不知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将货备齐。
思前想后张真觉得不能再这样干了,往后他更加没有时间操心这些事,除了小安子以外,还得多加一些人进来,这样才可能提升效率。
于是,张真说道:“这样,晚上你到王府来,我教你怎么制作海藻泥面膜和香皂。”
方玉珍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论资历她是最近才刚刚加入万利斋的新人,而这两件货品都是万利斋最畅销的爆款,要教给她制作方法,就等于是将核心机密告诉了她。
张真刚才说会如同信任宋安一样信任她,但这份信任还是来得有些太快了,方玉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看向一旁的邓力、冯吉他们,并问道:“为何是我?他们应该比我更有资格才是。”
不等张真开口,邓力便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大掌柜的这样安排,那是因为知道咱们哥俩儿毛手毛脚,干些体力活还行,那么细致的玩意儿实在干不来。”
“是啊,我们就看着铺子,听掌柜的使唤就行,这些事实在是做不了。”
年叔也凑过来,腼腆地说:“咱们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承蒙大掌柜不嫌弃,还能让我留在铺子里干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不敢帮倒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