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本朝古制,帝王一旦驾崩,全天下都得守丧,其间任何娱乐活动都得禁止。
高县令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后怕,又暗自庆幸这揭碑仪式举办得及时,否则至少要拖延至百日之后,那无疑会让他错过年底述职评级。
尽管内心暗自窃喜,高县令脸上却换上了哀伤神情。
他接过衙役呈上的公告,缓缓展开,声音哽咽地宣读:“皇上恩泽广被,龙体归天,举国哀悼,万民同悲……”
还没念完,他便以袖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众从官一边跟着哭,一边又不忘拍上司马屁:“大人,切莫太过伤心,您得保重身体啊!”
许樱桃无语,心说我倒要看你们演到几时。
县衙的人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而去。
留下村民们大眼瞪小眼。
比之官员们如丧考妣的悲伤,他们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还有点小欣喜。
世人皆知,皇帝在位将近四十年,一心想要踏平北鞑,扩大国土疆域,从而彪炳青史。
可他个人的宏图大志,却是建立在累累白骨和盘剥百姓的基础之上。
庞大的战争开支,早已将国库掏空,年复一年的沉重税赋,更是让黎民百姓生活在饥寒交迫之中。
他这一死,老百姓还真就松了口气。
大家默默祈祷,希望新皇别再穷兵黩武,好歹让老百姓缓缓。
高兴归高兴,但没人敢表现出来。
毕竟国丧期间,严禁一切欢庆之事,臣民皆需着素服,行哀礼,否则一旦被人告到官府,那可就是重罪。
这场国丧整整持续了百日。
期间吴春花历经难产,终于生下了闺女,谢招心疼的嗷嗷哭,扬言这辈子就只生这一个,再舍不得自己媳妇受苦。
陈氏气得直跺脚,说没个儿子怎么行,又说老娘生了你们四个也没这么娇气,最后实在气不过,跑去找自家男人撒了一场泼。
她倒不是让谢大牛帮她撑腰,而是气愤凭啥儿子都懂得疼媳妇,老子却是个楞木头。
当年她连生四个,也没见谢大牛掉一滴泪。
国丧期不让办喜事,所以孩子的洗三和满月酒也只能作罢,陈氏只好往家家户户送筐红鸡蛋宣告喜事。
她这番心思,还是去许樱桃家送红鸡蛋时,自己亲口吐露的。
许樱桃委婉敲打她:“大伯娘,生男生女一样好,你可不许为难小堂嫂。”
陈氏神情夸张道:“为难她?我每日给她炖六个鸡蛋,隔一日又是一只老母鸡,细面精米让她敞开肚皮吃,全村上下都找不出比她更享福的月母子!”
这话倒是不假。
她嘴上说嫌弃,实际上对大儿媳的照料很是细心,对小孙女更是稀罕不已,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个小孙孙。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嘴欠。
姜氏也劝她:“大嫂,咱们都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月子仇可是要记一辈子的,你嘴上不饶人,把春花的心伤透了,再去尽心照顾她们母女,又有啥用?”
姜大丫将自己做的几套小衣裳递给陈氏,也劝道:“是啊妹子,咱不能一边说坏话一边做好事,最后人没少得罪,却是半点落不下个好,最后还让儿子儿子离心离德,你何必呢。”
陈氏显然是听进去了。
自打这日过后,她再不在吴春花面前催着她生儿子,婆媳俩的关系日益融洽和谐。
当然,这都是后话。
转眼便到了春节。
今年的春节恰逢国丧,家家户户不敢大肆张扬,因此过了一个相较于去年更为“简朴”的新年。
随后,各家便开始翻修房屋,最次也要将茅草屋顶换成瓦片。
不过半个月,全村便焕然一新。
村里干得热火朝天之际,许樱桃家却是格外安静。
原因无他,因为谢柏要准备参加二月的县试。
为了给他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大家在家中说话都放低了声音。
县试的时间是在二月初七,许樱桃在二月初五就将谢柏打包送去了县城,美其名曰提前熟悉考场环境。
家里一个人都没跟着去。
一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二是谢柏不希望家人为他过分担忧。
许樱桃自认自己是开明的家长,既然孩子都这么要求了,她当然不能唱反调。
况且就是个小小县试而已,哪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
但肯定也不能让他独自去县城赶考,于是就临时抓壮丁,将大房的谢财和谢进派出去当左右护法。
谢柏去考试的这几日,许樱桃在家办了场别开生面的招聘会。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