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闻言,瞬间有些慌神,连忙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哀求道:“大哥,我那是一时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爹娘都还健在,哪有兄弟分家的道理,你可千万要冷静啊!”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
那就是一旦兄弟不睦早早分家,日后就会成为他科举路上的一个污点,他不愿这样的情况发生。
赵沐对这个弟弟已经彻底心寒,半个字不愿再同他多说。
与赵沐同样心寒的,还有赵里正。
自七年前接任他爹的里正之位以来,他整日忙于村中事务,这一年多年更是为了带领全村致富而奔波,很少有时间待在家中。
养育儿子的重担,自然便全部落在了孙氏肩上。
可他万万没想到,小儿子竟被养成了这副贪婪、自私、不知感恩的模样。
想当初,小儿子哭着闹着说想去学堂念书,他犹豫许久,终是咬牙拿出棺材本,再卖了两亩好地,这才凑足了十五两。
却不想,听小儿子那副口吻,不仅丝毫不觉得全家供他念书有多艰辛,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这孩子,从根儿上就坏了。
但,若是让他同意大儿子分家,也万万没可能。
方才小儿子有句话说得对,他和孙氏都还活着,两个儿子却早早分家,只会让人戳脊梁骨,从此沦为全村的笑柄。
他绝不同意。
许樱桃却不管他同不同意,她也懒得再和赵家人费口舌。
她慢悠悠道:“赵里正,你不同意也罢,从今往后,你们清水村的辣子、杂粮和山货,我一斤都不会再收购。”
虽然拿生意上的事来威胁人有些不厚道,但如今箭在弦上,若是不让赵沐小两口成功分家,往后孙氏指不定会怎么磋磨郑燕。
尤其还有赵泽那个心术不正的小玩意儿在,她实在不放心再让郑燕继续留在赵家。
果然,赵里正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切道:“许乡君!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们全村种了辣子,您会全部收购,如今怎能反悔?做人可不能这般不守信用!”
许樱桃微微一笑:“当初燕儿嫁进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两口子也说得好好的,会将她当作亲闺女一样疼爱,如今你们做到了吗?到底是谁做人不守信用?”
赵里正顿时哑口无言。
他还想再争辩几句,却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村民们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分家!快答应分家!”
“里正,你可不能为了争一时之气,而害了我们全村人!”
“里正叔,我家可是种了三亩地的辣子,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
许樱桃勾起嘴角,笑眯眯道:“赵里正,现在就看你是更怕因为分家,而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还是更怕因为连累全村变穷,而被人戳脊梁骨了。”
赵里正气得头昏脑胀,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好,分家!”
孙氏一听这话,立刻冲上来拽住他的胳膊:“当家的,你不能答应分家啊!没了老大,咱们阿泽可怎么办?咱俩上哪去凑那么多银子供他读书?”
她可听说,童生阶段的开支是最低的,等日后考上秀才,需要买的书本,赶考的费用,可就得翻番!
这几年家中为了供她二儿子上学,欠得债可还没还完!
赵泽也上前苦苦哀求。
若他们是南溪村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不是,只能靠种些辣子粮食来换钱,往后没了他大哥,家中哪还有余钱供他念书?
他可不想当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农民!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娘俩最后也没能如愿。
孙氏见无力回天,也对小两口发了狠,嘴上说同意分家,但家中的田地屋宅,乃至宅基地,一点不许赵沐分走。
甚至还狮子大开口,让两人必须再拿出十五两供赵泽读一年书,否则宁可撞死也不愿在分家契上按手印。
赵沐从前对他老娘始终心怀期待,此时见她这副模样,也彻底寒了心,将他娘提的所有要求都答应了下来。
签完分家契,小周氏马不停蹄帮着闺女收拾行李,她是一天也不愿闺女待在这里受苦。
片刻后,郑燕从屋中走出,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孙氏。
自打分家后,那些压在她身上的恐惧和压力仿佛瞬间消散,她连脚步和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娘,这是我出嫁前攒的体己银子,还有爷奶爹娘给的陪嫁,都在这了,您点一点。”
孙氏一愣,继而脱口而出:“啥?你有这么多银子,早先为啥不拿出来?当初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到处借钱给你小叔子凑束修,你咋就好意思?”
周婆子一把夺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