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梨急得原地直挠头。
她既割舍不下严云澜,又难以抛舍自己的亲人。
当初她学武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娘和大嫂,如今她已近十一岁,不再如往昔那般懵懂无知,自然深知从今往后,她的家人将无人敢欺。
可她到底不放心。
严云澜捧着她的小肉脸就是一顿揉搓。
“小小年纪,怎就是个操心命,有你大嫂在,谁敢把你家人欺负了去?实在不行,回京后我再派几个女护卫来保护他们,保管让他们安然无恙。”
谢梨闻言,眼睛瞬间一亮:“女护卫?她们很厉害吗?”
严云澜继续循循善诱:“那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这一身武艺就是跟她们所学。你若愿意跟我回京,我就让她们亲自教你,保证让你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
见谢梨脸上露出心动之色,严云澜连忙趁热打铁:“你若真住不习惯,我再将你送回来。左右不过大半月的路程,走官道,安全得很。”
谢梨果然被说服了。
当晚她和姜氏说起这事,姜氏只是犹豫片刻,便点头应允。
并非她心宽,而是严衡一家对自家帮助良多,她却始终无以回报。
既然严云澜与谢梨如此投缘,倒不如让谢梨借此机会,替她大嫂和二哥在严衡夫妇面前尽尽孝心。
半个月后,皇帝派遣的使臣亲临北溪村宣旨,并迎接严太师一家回京履职。
这一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北溪村炸开了锅。
啥?
严满仓那儿子,不是破落商户吗?咋就成当朝太师了?
村民们纷纷涌来,将严家围得水泄不通。
严衡朝着众乡拱手致意,又朝严里正作揖道:“严大哥……”
他刚一张口,严里正就吓得两腿一软,若不是他儿子眼疾手快扶住他,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严里正摆手,颤声道:“太师大人,这可使不得!”
严衡见状,连忙将他扶至一旁的椅子上安坐,自己也随后坐下,这才笑道:“严大哥,这几年承蒙关照,小弟感激不尽。”
严里正一听严衡如此称呼自己,身子又是一颤。
严衡接着说道:“我确实姓严,单名一个衡,但并非你同族兄弟严满仓之子。”
原来,在严衡决心离开京城之前,他曾委托好友户部尚书为他伪造一个全新的身份。
户部尚书在全国海量户籍名册中,筛选出了原籍南邵府归云县下辖北溪村的行商严衡。
经过一番调查,得知行商严衡入赘妻家,已举家迁往他乡,此生绝不会再回北溪村。
至此,严衡便顶替了此人的身份,带着妻女来到了此地隐居。
初来乍到之时,一家人因长期养尊处优,对这里的风土人情颇不适应,生活开展得很是艰难。
但在接下来的持续相处中,严衡夫妇逐渐被村民的热情淳朴所感染,逐渐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同村民们相处得也越发融洽。
时至今日,倒也生出了几分不舍与眷恋。
严里正听完严衡的讲述,微张着嘴半晌回不过神。
严衡再次朝他拱手致谢:“此去一别,恐怕再难相见,我能为村子做的有限,就让我这小弟子代我尽一份力。”他边说边朝许樱桃点了点头。
许樱桃接过话茬,神色认真道:“严阿爷,我和师父已经商量好,以后咱们北溪村的孩子,都可以去南溪村的学堂免费读书,村里的妇人们,也都可以去各个作坊做工,工钱福利皆与本村村民一致。”
此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们顿时沸腾起来。
尽管这一二年,村中通过种植辣子,家家户户陆续有了进项,可他们依然眼馋南溪村。
不仅他们村眼馋,别的村都眼馋。
原因无他,南溪村的娃可以念书,女人可以挣钱,日子甭提过得有多红火。
而如今,他们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好光景,如何能不激动!
严里正顿时来了精神。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也不哆嗦了,朝着师徒二人谢了又谢。
这半月间,严衡夫妇对许樱桃和谢柏要交代的话,早已交代得清清楚楚,临别之时,倒少了些哀婉的离愁别绪。
唯有姜氏望着即将远行的谢梨,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严云澜见状,连忙向她保证,往后每月必寄书信,定会悉心照料谢梨的饮食起居,待到谢梨玩够了,便亲自送她归家。
姜氏笑着点头。
女儿在家也寂寞,倒不如随严家人上京。
严衡拍了拍许樱桃和谢柏的肩膀,勉励道:“即便为师不在身边,你们也不可有所懈怠,务必认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