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的事?”
直接切入主题的诘问,萧寒尽没有给余凉留出任何狡辩的机会。
余凉不确定他接下来还要问得多深多详细,但她知道自己身上尚有几件夷山秘宝未全部交付,于萧寒尽而言,无论她到底是他的师妹还是任何一个身份,至少她对他仍有用处。
想清了自己的处境并不劣势,余凉逐渐抛开了被戳穿的慌乱。
余凉环视一眼庭院四周,确认无人经过,才低声回道:“临枫谷的开剑大会。”
原书中的余凉确实是在开剑大会上死于风止夜的手中,她的话也不算欺人。
萧寒尽眉头皱起,似乎在回忆:“刺伤风止夜的人,是你,还是我师妹?”
他如此问,无非就是在推算具体的时间,余凉不禁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他:“是我。”
“从太初至临枫,我并未听清湘说及在路上有任何险情,”萧寒尽眼神中透着不解与一丝阴狠,“那师妹她是何处身亡,你又何时来的?”
余凉垂着的手指一颤,她虽面无波澜,却仍担心会被萧寒尽误会她加害了原身,一旦有此隔阂,怕是《天命秘谱》难以取到手。
她垂了眉眼,努力辩解安抚:“借尸还魂之法,不似话本里头当真得寻个死了的人,那样脏器枯竭,何以得用呢?此等秘法,乃是算出阳寿将尽者,既要八字相合,又需时辰适宜,然后摄魂夺魄,再替他们熬过必死险关。如此,成则还魂续命,败则随之身死。重重关卡,非是易事。”
萧寒尽嘴角勾起冷笑:“无法求证之事,自然由你胡诌了。”
余凉猛地抬眸回视:“不然我何苦冒险刺伤风止夜?你师妹的生死险关就在开剑大会之上,而当时能危及到她的,无非也就是不请自来的风止夜。”
她语气激昂,说得振振有词,不像作假。
萧寒尽虽不愿相信鬼神邪说,但眼前人的外貌形态,浑身上下确与师妹别无二致,除了她自己说的“借尸还魂”之说外,似乎没有半点别的可能性了。
而她说的能预知人的生死关等神算手段……
萧寒尽蓦然想起登陵县时遇到的那个秦老道,不正是看出了她的“命无实体”,也许世上当真有如此玄乎的事情吧。
他把思绪收回,继续问道:“你既是开剑大会时才现身,那一开始与我联络的,是谁?你又如何得知夷山之事?”
面对萧寒尽的步步紧逼,余凉心如擂鼓,几番纠结之下,最终决定仍按老套路的半真半假来,要让人相信自己,总得献几分真话以示诚意。
“江渊。”余凉念出这个名字。
萧寒尽不掩惊讶:“江渊?他不是——”
他言语不尽,但彼此都能清楚他所指何意,忆想一年前的天阙阁祠堂,江渊就在遗书中让慧见大师当众摔碎东宫玉,昭示天阙阁与前朝的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当日隐忍于胸的愤怒仍萦绕心头,萧寒尽对江渊怨恨终于显露眼底,在余凉面前再也不用掩饰。
余凉:“他不想与前朝再有联系,可不耽误想要取这《天命秘谱》。”
“你和他,认识?”萧寒尽。
余凉无奈一笑:“你当真要刨根问底?不论我是何人,夷山玄洞一事我自会助你到底,不然何必拼死救你?”
“拼死救我,就为了一个《天命秘谱》?”所谓无利不起早,萧寒尽当然知道她是为了图利,可是仅仅于此吗?
“就一个《天命秘谱》?”余凉挑眉失笑,“肖家后人果然‘心怀天下’,看不起这一本足以独步武林的不世秘籍。”
听余凉言语讽刺,萧寒尽没有说半句话,视线紧紧盯着她,誓要拷问出个究竟的架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余凉想着她此时距离她的最终任务也就差临门一脚了,跟萧寒尽再说点秘事,也不耽误后续的剧情发展,索性不再顾虑,直言:
“你可还记得登陵县的秦老道说我乃‘世外之人’?”
与她在登陵县的患难时光恍然闪过萧寒尽的脑海,他眼皮轻抬,示意她继续说。
余凉:“江渊与我,都是这个‘世外之人’,他知道的,我自然也无一不知。他求秘谱,我亦然,这无甚奇怪。如果你想听故事,等我拿到秘谱后,可以再与你说得清楚些。”
他们的关系本就是缘于夷山秘宝,东西没拿到手,凭什么只有她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余凉有了底气,抬眸对视毫不躲闪。
萧寒尽冷冷看着她,想要在这张无比熟悉的脸上找出一丝旧人的表情,可惜凝眸半响,才不得不承认,如今她不是师妹,她们的神态并不十分相似。
“你叫什么?”萧寒尽问。
又一缕秋风吹起发丝,余凉启唇:“余凉。”
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