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华客栈二楼,最里侧的厢房中一片狼藉凌乱,窗户处还被硬生生撞烂,破开一个巨大的破洞,正有徐徐夜风自街道上向房间中吹进来。
余福面色惨白,气息削弱的躺在床榻上,李红袖正端着一碗汤药,一点一点喂着余福喝下去。
唐霜霜跟韦我峰坐在桌旁,望着破窗外深沉的夜色,二人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自傍晚时海朝云出事,萧策带着沈无伤急匆匆入宫后,就彻底音信全无,客栈中的众人完全无法知晓皇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红袖望着床榻上面如金纸的余福,到现在都想不通,他白天时为何会突然袭杀海朝云。
当齐连泰苏醒过来,告知海朝云浑天教遭逢大难后,海朝云怒火中烧就要杀入皇宫,而一直沉默寡言的余福,就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突然朝着海朝云一刀刺去。
当时李红袖看的真切,余福那一刀又快又狠,就是奔着取海朝云的性命去的。
但海朝云的武功之高,岂是余福能够偷袭得逞的,只是一个错身而过,余福便被一掌重创倒地不起。
一时间房间中混乱不堪,韦我峰跟李红袖虽搞不清情况,但还是拼命阻拦盛怒下的海朝云对余福痛下杀手。
若不是最后海朝云念在萧策的情面上,最后愤然带着齐连泰破窗而去,余福绝对已经身死当场。
唐霜霜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即便有微凉的夜风吹拂,依旧感到心烦意乱。
“喂,韦憨子,你说殿下跟海姐姐怎么样了?”
韦我峰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阻拦海朝云时牵动伤口,此刻仍在隐隐作痛,便没好气的回答道。
“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小霜霜你就安静待会儿,大伙正烦着呢。”
但唐霜霜苦着一张小脸,有些担忧的继续说道。
“若是殿下回不来了,咱们这帮人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好不容易投奔了萧策这个长期饭票,转眼就可能继续无家可归,唐霜霜就感到一阵不安。
韦我峰也有着同样的担忧,一时间只觉得更加烦躁。
“殿下也真是的,海朝云自己上赶着去送死,他还要非要陪着一起折在宫里。”
唐霜霜闻言顿时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愤慨,瞪着韦我峰吼道。
“殿下跟海姐姐可是已经圆过房啦!那海姐姐就只差一个名分便是殿下的妻子,丈夫为了妻子舍身忘死乃天经地义,殿下是真豪杰男子汉!我不许你这么说殿下!”
韦我峰也只是心情郁闷随口抱怨一句,但见唐霜霜一脸的不满,顿时也来了脾气,二人一言不合眼看就要闹起来。
这时坐在床边的李红袖终于出声制止。
“都少说两句吧!海朝云如今也不知是何下场,殿下估计也处境艰难,我们就别再自乱阵脚!左右陛下都是皇帝亲子,虎毒尚不食子,我们只要耐心等殿下平安归来即可。”
李红袖一锤定音,唐霜霜跟韦我峰也知自己被不良情绪左右,二人互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暂时停止了争吵。
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余福,李红袖才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萧策跟海朝云二人都能平安无事。
夜色越发深沉,远离长安城外,官道旁的崇山峻岭中,山林里漆黑一片,只能偶尔听到几声夜莺的啼鸣。
海朝云搀扶着齐连泰,二人无声的在寂静黑沉的山林间赶路。
二人此刻都显得异常狼狈,海朝云身上的衣袍满是干涸的血渍,脸上也全是结痂的细小伤痕,齐连泰气息孱弱,身上缠满了绷带,还隐有血迹渗出。
望着前方一眼不见尽头的黑夜,海朝云眼底依旧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与不舍。
自傍晚离开同华客栈后,海朝云便暂时将重伤的齐连泰安置在皇城边上的一间民房中,之后便抱着必死的决心,孤身一人杀入皇城。
从齐连泰口中听闻浑天教被朝廷大军围剿的消息后,海朝云就知道即便她此时身在南疆,也绝无可能再带领残部冲破朝廷的重重封锁,所以才会不管不顾杀入皇宫,只求一死赎罪。
但萧策为了她,甘愿独揽罪责留在宫中,也要给她换一条生路,海朝云又岂能辜负情郎的心意,被沈无伤送出皇城后,海朝云便顶着严重的伤势,带着齐连泰马不停蹄连夜出城。
为防止后续朝廷又派追兵截杀,二人不敢走官道,更不能骑乘马匹,便只有选择这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慢慢逃离京畿的范围。
望着海朝云脸上满是疲惫之色,齐连泰也心中不忍,若是早知教主在长安城已经与当朝皇子生了情谊,哪怕是浑天教被朝廷彻底赶尽杀绝,齐连泰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海朝云。
这些年来,浑天教庞大的重担都压在这个可怜的女子肩上,齐连泰这些真心爱戴教主的人一直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