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乐阳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嫚姝却暗自焦急——
孟平怎么还不出来?!
自从那日在雅间内听了别人的议论,乐阳哥哥先是红了双眼,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随后转身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
第二日清晨,原本决定好好休息的一干人等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入了城竟也未停歇;就这样,国公府仅剩的一辆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停在子爵府门口。
上官嫚姝颇为不安。
乐阳哥哥心中是怪孟氏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急匆匆赶到她娘家来兴师问罪?
然而子爵府的态度却叫上官嫚姝琢磨不透——
孟平不过是屈居末流的侯爵,平日里惯会拜高踩低,这一家子是个什么嘴脸早在乐阳哥哥成亲那日她便领教过!
贵婿登门,他怎么敢将人晾在这里?!
莫不是知道乐阳哥哥上门问罪,故意躲着不见……
一路急行甚是口渴,上官嫚姝随手便拿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
一股奇怪的酸味混合着阵阵腐霉气息蔓延开来,上官嫚姝忙用帕子捂住嘴,不着痕迹的将茶吐在了帕子上。
她一边拭唇一边小声抱怨,“堂堂宗亲,怎么连待客的好茶都用不起?!”
蕙香忙用帕子替她扇风。
可那股子恶心的味道在口唇间萦绕盘旋、久久不散。上官嫚姝只觉肠胃里一阵阵翻腾,她一把扯过蕙香的帕子死死捂着嘴,低声吩咐道:“你去找蜜饯来……我实在是、实在是……”
蕙香被她唬了一跳。
目光一转,只见曹乐阳的桌子上摆着碟荷花酥,忙取了一块递到上官嫚姝手中。
“小姐您用点心压一压,冲一冲口中的味道吧!”
那荷花酥粉雕玉琢,颜色极是好看,上官嫚姝没防备,便拿过一块送入口中。
岂料点心一入口,一股子沁油味杂着馊臭牛乳的气息直冲天灵盖,上官嫚姝再压不住恶心之感,“哇”的一声猝不及防吐了出来——
蕙香大惊,“小姐这是怎么了?!”
曹乐阳这才回过神,却见上官嫚姝白着脸倒在蕙香怀里,地上一滩子秽物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姝儿病了不成?”
曹乐阳面露担忧,“都怪我急着赶路,未考虑你身子娇弱经不起奔波之苦……”
“贤婿,可把你盼回来了!”
孟平脸上洋着明媚的笑意,快步走进正厅,径直朝主位上坐了下去;冯夫人面带微笑的朝曹乐阳点了点头,稳稳坐在了孟平身旁;她身后面沉似水的孟令旭和略显局促的魏娘子母女一同走了进来。
“这位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魏娘子扫了眼地上的秽物,转头吩咐道:“快来人将厅内收拾了,贵客在此,成何体统?!”
蕙香义愤填膺的朝着孟平道:“子爵府就是这般待客的吗?我家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丞相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孟平不为所动,只道:“这位姑娘是……”
上官嫚姝倔强的抬起头,“我乃当今丞相长女,闺名嫚姝。”
“原来是上官小姐!”
孟平客气了一句便将她晾在一边,朝着曹乐阳道:“贤婿,国公爷安康否?你和小女一路归来还太平吗?”
“爵爷何必明知故问?孟初晗先乐阳哥哥一步回京,爵爷难道不知?”
上官嫚姝刚刚呕吐过,可却半分都不想碰面前的茶水,只朝着一脸诧异的孟平冷声质问:“爵爷是宗亲,难道就这般教导女儿?归宁之日夫妇共同还家乃是旧礼,孟初晗撇下乐阳哥哥自己回了家,可有半分宗亲该有的教养?!”
“上官小姐逾矩了!”
冯夫人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请抿了一口,转头朝着孟令旭道:“母亲是后宅妇人,不知朝堂之事!令旭与母亲说说,丞相大人何时管起别人的家事了?!咱们是宗亲,便是违了律法也得由大宗正议罪,难不成陛下改了国法,将宗亲托付丞相看顾?”
孟令旭拉长着脸,看也不看上官嫚姝一眼。
“母亲说笑了,儿子与父亲日日上朝,从未听闻此事!”
冯夫人点了点头,“既然宗亲还由大宗正管束,为何上官小姐要越俎代庖?难不成我大梁竟染了萧国风气,也用起女子做官那不伦不类的一套?”
“夫人这是哪里话来?”
孟平连忙喝止了冯夫人,“陛下是有道明君,早就说过文太后此举乃‘牝鸡司晨’怎会纵容女官参政?”
魏娘子撇了眼上官嫚姝,忽道:“妾身不解,上官小姐为何跟在姑爷身边?小姐这般做派落在那起子糊涂人的眼中,还以为您才是姑爷正妻,是陪着夫君来小妾家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