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面容依旧是扭曲的几何图样。靠的如此之近我也无法辨别出五官的位置,冰冷的刀锋紧贴我的脖子,一些体温明显地从上面流逝了。
“这里是教会,你最好不要撒谎。你应该知道我们出来的地方叫什么,你不会想因为撒谎再进去一回的。”
她严肃的神情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你冷静一点,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回答我的问题!”凶巴巴的。
我的眼睛盯着她那张不断变化的脸,试图从中看出一些感情来,看不出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回答我的问题。”语气中的急迫与焦躁让我有些不安。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肌肤被划破,血管亦是如此。生命力正从那张半坡的小口中涌出,很慢,很吓人。
“我……我就是若色!”我被她惊得大叫起来,磕磕绊绊地回答。面前的女人松弛下来,似乎是在仔细思考我的答案,可惜十字架并没有从我身上挪开。
她扫视一旁还紧闭的大门,略带迟滞地唱出一段晦涩的音符。她的脸在这段音符下变成一滩面糊糊,最后回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尤米拉?”又惊又喜,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让我完全忽略了伤口,“那爱莲呢?”
没等我把长时间未见的困惑一吐而出,面前少女的脸又开始了混沌的变化,重新回到了那张充斥扭曲几何的样貌。
尤米拉把手放到我的脖子上,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治疗,等她拿起手,我已经痊愈了。
“她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恢复原样的尤米拉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令人安心的温暖怀抱。少女看不见五官的脸上分明落下了两滴清泪。眼泪落在我头上的感觉很奇怪,几乎引着我和她一同哭泣。
“我们先回去?其他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拒绝了她,我还要等林木呢。她弄清楚我要等林木出来后就不再试着劝我走了。
“若色,你是怎么和林木他们混在一起的?”森阳光的样子在独处时终于表现出来,我给她讲了从我掉下来到现在的故事。
她听得入神,讲到关键之时还会为之惊呼。她开心的样子和先前阴沉的模样产生了强烈的割裂。
我没有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虽然她跟我说不能撒谎,但我还是知道仅仅是一点省略肯定不能算撒谎。
在对方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的情况下,光凭一张脸去判断是否可信,实在太过可笑。回想起先前,能读取思想的少女还历历在目。
谎言与欺诈,这向来是人类发展的一部分。我的故事是真的,缺少的一部分,也不能算是完全的谎言。
我不敢信任,我缺乏安全感。
是,尤米拉是圣女,从各种传言来看,她都应该是正面的,善良的,阳光的。我又应该如何保证这些故事都是真的?
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被教皇强行塞到手里的姑娘,我不熟悉她,也不了解她,比起信任她,我更愿意信任爱莲。
我没看到爱莲。
我很担心爱莲。
终于,讲完故事的我长舒一口气。
我满足了他所有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无论怎么想,都应该让她来满足我了。
本想询问他下来之后发生的一切,但是面前少女强烈的割裂感还是让我停下了直接询问的脚步。
她刚刚说教会里面不能撒谎,作为圣女的她知道这一切也很正常。可是先前发生的一切未免太过诡异,而她来的也太快。
我不免担忧,这又是一个引诱我跳进去的陷阱。
是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能力,碰到的所有困难都是靠身突然跑出来的帮助,直到现在,我最基础的自保和认知都不完整。
没了森,我能干什么?
我只能用我发育不全的大脑去想一想,怎么面对这复杂的局面。
沉吟一会,计划已然在我心中定型。
这是个考验,现在,轮到我了:“讲讲教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