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双方武官整军备战。
谋士皆在苦心思虑,陈说布计。
魏公营帐的灯火直到子时,方才熄灭。
“诸事议罢,且待明日,将叔权换回,在渡河与织席小儿决战定军山。”
“此战,孤定教刘备小儿,全军覆没!”
刘晔、司马懿、杨修、辛毗等人皆是伏地长拜。
齐声曰:“天祚大魏!”
待众人各回营帐。
侍中辛毗方才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帐中。
寒冬十月,风声正紧。
辛毗年岁已高,身形佝偻,被这冷风一吹,冻得身子一颤。
他打了个喷嚏,连连迈开步子。
刚入帐中,便有一位妙龄女子,迎面走来。
她熟练地将辛毗身上的大氅脱下,从炭炉上取来温酒,缓缓倒在羽殇之中,递给这老者。
“阿翁,今日回来的这么晚,想必汉川战局,已是脱离魏公掌控了。”
辛毗皱了皱老眼,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这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狐裘,直裾曳地,完美的曲线便是用厚衣包裹,也丝毫遮掩不住。
她明眸善睐,温驯的眼波之中,满是对时局的好奇。
辛毗自知,女儿从小冰雪聪明,誉流邦国。
尤其擅长相术,几乎所言必中。
每每辛毗与她探讨军国大事,她总能一觅即中。
其才智,连他这个父亲,都觉得可怕。
“宪英……太聪明不是好事,你要学会藏拙。”
“魏公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这话切莫让他人听去,若不然,我家可要遭殃咯。”
辛宪英,三国著名女子,祖籍陇西。
她以预言必中,闻名天下。
其父乃是颍川四名士之一的辛毗,时任大魏侍中。
此番曹操远征汉中,本为了获取封王大业。
因此,魏国各大幕僚,都想蹭这一趟从龙之功。
曹操最亲信的两夏侯全部到场,其余的文官佐吏更是数不胜数。
武将、文臣皆是各带家眷营妓,像是把这汉川之行,当做旅游一般,来去自如。
辛宪英久在河北,多听其父,言及先祖故事,早想回陇西一看。
正逢关中平定,诸侯荡尽,她也想趁此机会领略雍凉风光。
其父辩不过她,又万般宠爱这个女儿,临行前只得将她带上。
只是谁也没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战局,最后被一个小米贼搞成这般态势。
“阿翁,依女儿看,魏公是注定赢不了的。”
“您还是想办法先离开汉川吧。”
辛毗心吓一跳,连忙捂住了女儿得嘴,他左顾右盼,生怕被校事府的人听到了。
“莫要胡言乱语!天祚大魏,我大魏必胜!”
辛宪英柔眉舒展,没有多言。
辛毗见帐外没有动静,这才缓了口气。
“老夫真是一时糊涂,将你带来作甚?”
“你已年过二十,不去寻一处好夫家,早生儿孙,却天天学些那许相的算命之学有何用?只教老夫愁的眉发尽白啊。”
言及婚嫁之事,辛宪英便侧过身去,也不听老爹絮叨。
“唉,按律:女子年十五至三十不嫁,每年罚要五算钱!我辛氏不是出不起。”
“可你这般年纪,当真不怕年老色衰,无人来娶?”
“过了年岁,可不好嫁人啊。”
辛宪英见父亲幽叹多时,只得连连细语道:“好了……好了,阿翁再说,我便回陇西,不回邺城了。”
“你这个女儿啊……”
父女交谈之间,不多时。
帐外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来者很高兴。
辛毗困惑道:“这么晚了,谁会来?”
辛宪英猜测道。
“想必,定是军谋祭酒。”
话音方落。
一個手持绢布的中年男子快步入帐。
也不待下人禀报,便自行入内。
“孔璋?这般深夜,你不去歇息?明日可还有一场大战呢。”
陈琳,字孔璋,广陵射阳人,建安七子之一,文采出众,乃是曹操邺下文人团的首席执笔。
时任军谋祭酒,常为曹操代笔军国公文。
“武战在即,文斗却也是少不了的。”
“魏公令我连夜写下一篇檄文,初稿已定,还请侍中先行过目,看看有何不妥。”
陈琳最爱卖弄文字,以此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