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见他愣在了原地,悲天悯人地叹息道:“去看他吧。”
秦意离垂着的双手微微地颤抖,但他本人却无知无觉,他只是混乱茫然的望着老和尚:“为什么?”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爱?”
老和尚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我给不出的答案,他给了你。”
世上之情感千万种,有人舍小爱选大爱,也有人弃大爱择小爱,但总归都是源于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或信仰。
他努力了数年都没能感动的仙君,终是明悟了。
“……”
望着身体逐渐溃散的老和尚,秦意离清漠的嗓音里染上了点急切:“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跟他一样?”
他想知道。
想知道小孩的感情。
从未对任何事提起兴趣的祂,此刻前所未有的有这种欲望。
“以己度人。”
留下这四个字,老和尚就彻底消散在这尘世间。
……
他要怎么做?
即使老和尚要他去见小孩,秦意离也没立即前往,而是在老和尚待了千年的地方足足的想了半年才从里面出来。
而胥陵鹤则是找他找的发了疯。
他从未想过阿离会率先离开。
那日没找到他时,他以为他是回了太子行宫,但是……
没有人。
他以为他是回到山上。
所以他不顾已经年迈的身体,毅然决然的攀爬那座直入云端的圣山。
哪怕他耗费了三日才走上去,他也顾不得休息的去瀑布小溪那里去找秦意离。
他不知道瀑布会隔绝一切气息,也不知道他遍寻不到的人跟他就相隔几丈距离。
他只知……
只知因为他的答复让阿离生了气。
所以他就离开了。
他走了。
这样的认知让胥陵鹤紧绷的弦断裂,他情难自禁的吐了口就晕了过去。
昏迷了数日才被太医救回来的他身体彻底撑不住了。
可他仍然没有放弃找寻阿离。
除了江陵皇帝的名衔,他彻底不再过问皇宫的事,毅然决然的搬回到他曾经的太子行宫,就这样固执的待在梧桐榕树下。
不言不语。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等着。
胥慕卿前来劝过数次都不得其法,朝中政务繁重他不得不回宫处理。
直到今日政务处理完,胥慕卿准备去行宫看望他父皇,近日来父皇的身体病得越来越重了,甚至都已经看不清人的模样,口中总是呢喃着‘阿离’的名字。
他并未见过‘阿离’,即使听过无数有关‘阿离’的传闻,但他确实从未见过那个人。
父皇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胥慕卿准备叫人时,殿内突然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
他穿着白衣,很长的白发,以及那身不应是凡尘人应有的气度都让胥慕卿警惕。
“敢问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江陵皇室?”他故意高声地道。
但迟迟没有人进来让胥慕卿内心微沉。
秦意离‘望’着面前清俊的青年,不由拿他跟他的小孩比较,嗯,不如他的小孩好。
“为什么他不想活了?”
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的秦意离问了第二个人。
正在想要怎么喊人的胥慕卿被这问题给问怔了,谁不想活?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阿离?”
汹涌的气势朝着他压了下来。
胥慕卿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搅弄起来,他的唇角都溢出了鲜血,他拼着最后的力气道:“是父皇……这样称呼的您……”
是小孩。
那股气势消失了。
胥慕卿的身体还残留着对秦意离的惧怕,望着他的眼睛里满是畏惧,他的态度谦逊而恭敬:“孤……我并不知您的名讳,敢问可否告知?”
秦意离没有理会他。
见他紧盯着自己,胥慕卿嘴角不由得泛苦,试探性地问:“您是想从我这里知道父皇他为何不想活吗?”
秦意离点头。
“……”
胥慕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但是……
“阁下可知我的名字?”
他为何要知道他的名字?
“胥慕卿,我的名字是由父皇亲自取的,并未按照皇室玉牒的字所起。”看着眼前人,胥慕卿明白了父皇终身未娶的原因。
胥慕卿?
胥陵鹤……秦意离……
“比起活着,父皇或许有更想要完成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也一定是有关眼前人的。
难怪父皇从不跟他提起‘阿离’。
这样的身姿,绝非凡人。
心中逐渐扩散着不安,秦意离不明白这种情感,但此刻的他想要立即见到胥陵鹤。
而胥慕卿仍然恭敬地道:“父皇他近日身体——”
他的话还尚未说完,面前已经没了秦意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