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抬头仰望着晴朗的天空。
许知婳寻了过来,站在身侧静静等候。
良久,定远侯才似回过神一般,问:“何事?”
“父亲,儿媳此番过来是想问父亲对您的七十大寿有什么要求吗?”
定远侯怔怔的望了眼天空,现在已经是正月了,他的寿辰在三月,还有两个月他就七十了。
冥冥之中他觉得大限将至,就像当初他的发妻一样。
不禁让他有些兴致缺缺。
他是武将,早就将生死看淡,只是唯一的遗憾是他没有死在战场上。
“父亲?”
“不必了。”
“什么?”
“不必太过操办,就一家人坐在一起简单吃个饭吧。”
许知婳劝道:“父亲,七十古来稀,当大办。”
定远侯眼前好似出现了发妻和嫡子,还有他那早早就夭折的嫡长子,他们在朝着他笑。
“随你,今日叫他们都回府用膳。”
“是。”
晚膳时分,侯府一大家子都来到堂中,就连老八的几个庶出子女也来了。
白晏清这一辈有庶出子女的只有白晏沧。
因着多了些庶出子女,再加上这些年侯府也娶进来媳妇,媳妇又生子女,侯府一下子热闹的好似殷桦初入府一般,一进厅中,乌压压的全是人。
定远侯浑浊的视线从下面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他引以为傲的长孙身上,“锦儿。”
“孙儿在。”白重锦站起身回话。
“以后这个侯府就交到你手上,务必保我侯府繁荣昌盛。”定远侯是骄傲的,至少侯府在他手中没有落败。
虽说兵权被收回去了,可不单单他一家被收,现在手握兵权的只有天家以及还在边关打仗的那些将领。
因此,他很快就释然了这点。
“祖父。”白重锦不明所以,仍然铿锵有力地回答,“孙儿必不负祖父所望。”
白晏清似有所感,转头与桦桦对视一眼,二人心中所想一致。
定远侯鬓边早已生了白发,又因是武将,从小习武,身子骨虽比一般人健朗,却也有许多沉疴暗疾,每每发作痛不欲生。
定远侯也只跟白重锦说了会儿话,又跟其他重孙们聊了几句。
至于白晏清和白晏沧,他连个眼角都没扔一个过去。
白晏清是本身不得他喜爱,所以懒得看他;
白晏沧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借着侯府的荫庇到如今还只是个五品武将官衔,叫他脸面无光。
他信奉虎父无犬子,白晏沧的存在叫人膈应。
当天夜里定远侯与白重锦说了许多话方才逝世。
料理完定远侯的身后事后,自然而然到了分家这一步。
嫡长子占七成家业,其余嫡子平分两成家业,庶子则平分剩下的一成。
定远侯府嫡系嫡出的只有白重锦,因此他占九成家业。
白晏清、白晏沧和白煜宵分剩下的一成。
白煜宵人还小,又是养在许知婳跟前,对此并无异议。
白晏清这么多年也攒下不小家业,虽然都挂在桦桦名下,但他们夫妻是一体的,因此也不肖想侯府的家业,有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就苦了白晏沧,他膝下有一堆的孩子要养,他只是一个五品武将,原本背靠侯府除了俸禄外每月还能从公中另一笔费用花销,骤然没有他就有的烦了。
“三哥,论功劳论苦劳你对家中奉献都是看在眼里的,却只得到这一丁点家产,弟弟我实在是替你鸣不平。”他暗戳戳的想要拉拢白晏清站在他这一边,二人联手谋划更大的福利。
白晏清微微一笑,“无碍,都是自家人,多点少点也没什么,更何况这是按照祖规分的家产。”
白晏沧不死心还想多说些什么,见到白重锦这个侄儿朝这边走来,自然而然就噤了声。
说来惭愧,虽然白重锦是他的侄儿,品阶比他高,可以说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混到他这个地步实在是丢人。
“三叔、八叔。”白重锦过来礼貌打了声招呼。
白晏清拍了拍白重锦的肩膀,“我这几日就会搬走,到时候记得过来吃酒。”
“好。”
殷桦一家可以说很快就从侯府搬出来,她早就在距离侯府不远的院落买了一座三进的宅院,住他们一家绰绰有余。
总算是彻底由自己当家做主了。
“娘,东西都归置好了。”
楚夕荷轻声汇报,她嫁进来的次年就生了个大胖闺女,整个人日子也很舒心,婆母完全是个甩手掌柜,先是将她待在身边教养几个月,然后就将后院的权利都交到她手中。
专心带她生的闺女。
她一过来就看到婆母在逗弄女儿,脸上也不自觉带了丝笑意。
“这些事儿你自己处理就行,刚搬家还要办宴席暖一暖房子你莫要忘了。”
“是,儿媳心中有数。”
“你办事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