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在人前太过冷淡。”裴旭冷笑一声,“又常留我独守空房。”
他语气颇为幽怨:“而且至今没有孩子,父亲问我是不是有问题。”
赵臻不想要孩子,此刻听他这么说,低头咬着他嘴唇道:“再等一两年,现在不着急,左右我也不会找别人。”
赵臻如今摄政,公主府未免显得简陋,且不安全。
虞信劝赵臻将公主府重建,赵臻知晓他懂奇门遁甲,干脆交给他来办,看着死活不肯露脸的少年,笑道:“给你留个院子,等你成亲时用。”
虞信也没客气,真给自己留了个小院,竣工后,裴旭第一次在自家迷了路。
“臻儿,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裴旭半夜对赵臻抱怨:“上回我说他小白脸,被他听见了,今日我在府中遇见他,他故意指错方向。”
赵臻半闭着眼睛冷笑一声,只说了句“活该”,就没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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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新帝初立,长公主和大司马摄政,虽勉强稳住朝局,却难以摁灭各地烽烟。
大周就像个摇摇欲坠的危楼,任谁来也无法挽救倒塌的命运。
两年来,赵臻和裴旭,一个忙着出兵平叛,一个忙着对抗虎视眈眈的北胡。
在第二年初冬,裴旭亲自领兵北上凉州,趁着此时,并州刺史晁游以清君侧为由起事,接连斩杀两名长安来使。
赵臻先前都是坐镇长安,派部下出兵平乱,可这次不同,晁游先前算裴氏附庸,兵强马壮格外难缠,而朝中能用的精锐,大多被裴旭带走了。
在前线死了位将军后,赵臻决定亲征。
历时三个月,她在前线殚精竭虑,整个人瘦了几圈,憔悴许多。
晁游死时,赵臻并无喜悦,这场仗只能说是惨胜,尽管收回并州,晁游的几个儿子却逃了。
裴旭带着人追到关外,去年底北方又有雪灾,至今得不到他的音讯,赵臻甚至不知他是死是活。
她留了一部分人在并州追剿余孽,自己则回长安稳定朝局。
一路颠簸加数次遇刺,在离开并州前一夜,她病来如山倒,议事时晕倒在地,身下流了一滩血。
赵臻身边的女官顿时脸色煞白,军中女医来后,只道是小产了。
都四个月了,是个成形的女婴。
待其他人退下,她近前的女官疑惑道:“都四个月了,殿下竟没有感觉到。”
“我知道自己有孕。”赵臻垂下眼睫,“在离京前就知道了。”
长公主决定亲征的消息,给了前线将士莫大的信心,倘若她忽然不去,往后怎么立威。
“那驸马知道么?”
赵臻平静的神色终于微动,“不知道。”
她对女官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是我对不住她,你们……在附近找个风景好些的地方,把她埋了吧,今日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明日便拔营,继续往长安赶路。”
女官应声后便离去,走到帐外,忽然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
想起驸马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她忍不住头皮发麻,回去后便连写几封密信,期盼裴旭能早日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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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臻在府上边养病边处理公务,忽然听见一声巨响。
“驸马,公主说过您不能进书房。”
她抬起眼,看见还未脱下一身甲胄的男人,示意身边幕僚先离去。
“你不是至少半个月后才回来么?”
裴旭喉咙微动,看着眼前病恹恹的女子,凤眼微红,低声道:“听闻你病了,我便回来了。”
“你又胡闹什么?”赵臻蹙眉道:“虽说此战已胜,但回程路上,岂有一军主将擅自离开的道理。”
“我想念你。”
他喉咙发紧,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扣紧她手腕,强压下那句“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赵臻打算瞒着所有人,包括他。
裴旭扯了下嘴角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没有大碍。”赵臻没敢看他眼睛,漫不经心道:“晁家交给你处置,至于并州其它士族,叫他们吐出些钱粮就是。”
她杏眼低垂,没看到面前的男人额角青筋凸起,显然难以忍受这句话。
“这几年各地不是天灾就是打仗,近乎十室九空,并州士族勾缠极为紧密,待往后朝局稳定些必不能容,可现下倒不如先稳住他们。”
并州士族大肆圈田,隐匿人口为私产,以晁家为首的士族投靠裴氏后,看在大司马的面子上才向朝廷多缴些税,这样做唯一的好处是,在大士族固若金汤的堡垒下,并州人口实际上比北方其它几州多不少,囤积的钱粮也多不少。
赵臻主要想借这机会从并州要些年轻力壮的农户充实王师,拱卫京城。
最主要的原因,赵臻自幼跟在昭明太子身边,兄长说过“臻儿受百姓奉养,自当有爱民之心”,她一路亲征,各地易子而食比比皆是。
只要并州士族安分些,为了不起战火,她甚至愿意暂时先退一步。
裴旭却语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