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开胤恍然想起儿子拉他看王氏卡在狗洞里的情形,他梦醒后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日恍然想起,原来是关乎江源的死。
他当时便觉得奇怪,王氏如何会熟识虞柔?王氏那时已经落魄,想是狗急跳墙想要挟虞柔给她些生存之本。
原来如此。
虞柔不仅贪心他家皎皎的王妃之位,还贪心皎皎家的泼天财富。
是他之过,纵容这条毒蛇一点点把江青姚吞噬殆尽。
刹那间,他心头晴空骤然乌云压境,雷声阵阵,飓风滚滚,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意在他胸腔震荡。
江青姚熟知虞家对他的重要性,并不信他会舍弃虞府势力:“虞侧妃好端端的,怎会发丧。”
萧开胤乌沉的眼凝着她,郑重道:“皎皎,我的心意你清楚。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只消说一声,便是天上星,我都为你摘下来。”
江青姚迅速在心头筑起防御,挪开视线不看他时,目光扫过案桌上的一盘珠子。其间串起珠子的线断了,如今这挂珠再华丽也不过是一盘零散的玛瑙珠子。
她对萧开胤的信任便是挂珠中的那根线,早就没了:“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萧开胤玩味地捻着指腹,似在闲聊:“你为她挑一样?”
“火。”江青姚不假思索。
虞柔背后是整个虞府的势力,对萧开胤有百益无一害,他没有任何理由要了虞柔的性命。
她倒要看看,萧开胤如今会不会真的那般不计后果地发癫。
翌日醒来,江青姚刚洗漱完便听说虞柔死了。
据说虞侧妃在慈和庵摔坏脑子后,整日里丢三落四、精神恍惚,昨晚起夜疯疯癫癫乱闹,碰倒了烛台,导致藏拙阁走水。
江家有一栋赏月的高楼,江青姚爬上最顶上那一层,遥遥看向瑞王府的方位,隐约还能看到袅袅黑烟。
难以言喻的畅快自心头蔓延,江青姚噙着热泪下楼,回到百香苑拿出几张奶娃娃的画像又哭又笑。
“四娘怎么了?莫不是饿狠了?”梅香唠唠叨叨地要扶她用膳。
坐在榻上的江青姚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哭了片刻。
害人终害己,虞柔机关算尽,这一世终于落得跟她前世一样的下场。
可说到底,这一切还是萧开胤所赐,他前世若愿意跟她夫妻一体有难同当,她何尝不能配合他演好所有的戏呢?
她凭什么连孩子一面都没见到,得了那样一个死法吗?
她如今看到大一点的火焰,便会觉得浑身炙疼。
萧开胤坦白一切后,她其实还是恨,只是大荆需要他这样的大将军,她自己选择了放下。
人总要往前走的,路在前方,不在背后。
梅香被她哭得一头雾水。
她估摸着四娘约莫是之前在瑞王府被那虞侧妃欺负狠了,才会如此吧,毕竟当初瑞王可是妻妾同娶呢,换谁不憋屈。
梅香不多问,学着自己母亲的手法轻轻拍她的后背,直到江青姚的情绪平息。
今生种种在江青姚眼前一晃而过,再想法子结果了王氏,这次重生也可算得上是圆满了……
瑞王府。
萧开胤头疼地揉着额角,不解地呢喃:“她都走了,你怎么还哭?谁欺负你了?”
张德全僵着脖子瞄了瞄瑞王左右,对着空空如也的虚空头皮发麻。
他家王爷发癫,他不怕。
可王爷若是这样说鬼话,他可就真的怕了。
“王、王爷?虞尚书要见王爷……”张德全颤着声,又僵硬地看了看前后左右,确定屋子里确实只有瑞王一人。
萧开胤没搭理张德全:“闫夺,户部可查出蛛丝马迹?”
闫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张德全背后出声:“还没有。”
张德全吓一跳,直拍心口。
虞侧妃怎么死的,旁人不清楚,他可再清楚不过了。
他家王爷不知发的什么癫,亲自将虞侧妃和花迎俩人锁在屋子里,亲手点的火,亲眼看着她们二人被烧成火人凄厉惨叫。
他现下想想都头皮发麻。
他也不知虞侧妃做了什么将王爷恼至这般地步,总之他觉得瑞王府里如今是阴魂不散的,所以今日才会这么一惊一乍。
“那便再去查。”萧开胤压根没有去灵堂的打算,他昨晚一宿没睡,处理完手头的事便回停云院补眠去了。
萧开胤这一卷睡得很沉,再度梦回前世。
虞柔还被关在湖泊中心的舣舟阁,平日里鸟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今日梳理得颇为光顺,衫裙也整整齐齐,不似往日皱巴。
她柔眉顺目地拿捏着许久不曾注意的姿态,朝萧开胤福 了个礼:“王爷,妾身这厢有礼了。”
萧开胤素来以猫捉耗子的眼神打量她,今日多了一抹狐疑。
“王爷将我禁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了这许多年都不明白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不爱姐姐,不爱才会将她禁足在藏拙阁等死,不爱才会在府里养一个又一个娇妾。之所以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