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夺一动不动:“王爷,偏了。”
“什么?”萧开胤怔怔。
“王爷忘了回京的目的吗?”闫夺硬着头皮提醒。
萧开胤沉下脸:“连你也来教训本王了?”
不需日日提醒,他自然知道还有一帮兄弟们在等着他救赎。
萧家军活下来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自行潜入了倭奴国当细作,生死未卜。他们和他一样,都对倭奴痛恨不已,只等着大荆一朝大军压境,里应外合夷平倭奴国。
但不论萧开胤如何劝说,康武帝都不愿下令。
提及这件事,萧开胤缓缓合上眼平复情绪。
前世三甲之中都没有苏文和的名字,他只是想万无一失。
闫夺见他执拗,叹了一声:“主考官员这段时日皆不可与外人往来,陛下都是派御林军护卫看守的,想见并不是易事。属下只是觉得,王爷大可不必冒险做这种事,无端惹陛下生疑。潜逃的倭奴公主还未找到,这才是当务之急。”
“本王行事,何至于你置喙?”
萧开胤也不想搭理苏文和,一个文弱书生,实在不是对手,可他那张脸实在是叫人生厌。他还当众抓过江青姚的手,江青姚并未甩开。
虞柔阴阳怪气的诅咒还在他脑子里回荡。
一件件的,都叫他不省心!
“都去安排着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萧开胤不愿再多话。
闫夺定定看了他片刻,这才垂眸退下。
科考最后那天,江青姚向萧聿怀递了帖子。
萧聿怀自打在瑞王府看到萧开胤摸她的头后,一蹶不振到今日,他心中一直没有道出口的爱慕像一场笑话,叫他难堪叫他煎熬。
时至今日看到江青姚亲手写的帖子,他胸腔内还是会涌起一股澎湃浪潮。
他依约前往鲜福楼,一进雅间便被窗边那道魂牵梦萦的倩影所吸引。
不过他只看了两眼,便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四娘。”
江青姚转身福礼,邀他在茶案边坐下。
俩人面对面而坐,江青姚将茶叶夹进茶壶,端起火炉上咕咚咕咚烧开的沸水,温壶、醒茶等流程做得行云流水,一举一动婉约柔美。
江青姚今日有事相求,所以泡茶工夫做得认真到位。
只是她不知,这一套讲究被萧聿怀瞧在眼里,又是暗暗惊艳了一把。
“王爷请喝茶。”
萧聿怀匆促收回视线,心里一阵兵荒马乱,端起那杯茶便一饮而尽。
茶盏很小,一杯一口。
但是很烫。
江青姚都没来得及提醒,就看他神色不变地喝了下去:“王……王爷不怕烫吗?”
萧聿怀窘得耳根子发烫,口是心非道:“我喜欢喝烫茶,烫茶浓郁,香不可言。”
江青姚不疑有他,又给他倒了一杯。
萧聿怀这次不急着喝了,刚刚舌头都烫麻了:“不知江四娘寻我所为何事?”
“人人都知七王爷性情豪迈,为人公允。”
高帽子一戴,萧聿怀顿时局促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下意识害怕江青姚求他一些有违原则之事。
他还是做不到像四哥那样,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母妃不是什么高门贵户,家世寻常。”
江青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静静听下去。
“父皇子嗣甚多,母妃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打小教我为人要正直公允,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四哥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他的战绩都是他挥洒热血一刀一刀挣来。我有今日,何尝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出来的呢?”
“父皇生性多疑,我心眼不足便也不敢耍,从小听从母妃教导,凡事正义而为,一点点打下今日根基,才获得父皇另眼相待……”
萧聿怀铺垫了好一会儿,正要说:但只要四娘所托,我定竭力相帮。
但没等他说出口,江青姚便改了主意,笑着聊起了酒楼里的趣事:“掌柜的说这几日来吃酒的客人聊的最多的便是这次科考,不乏押注猜前三甲的,王爷可知押注排前的都有谁?”
“自是久负盛名的,多半出自东麓书院。”东麓书院是大荆出状元最多的一个书院,名气最甚。
江青姚摇摇头,说了几个连萧聿怀都闻所未闻的名字。
江青姚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萧聿怀却门儿清,听了他们几个的姓氏便心下凛然。
朝堂上的党争由来已久,几个派别明争暗斗各自稳固壮大自己的势力,如科举这种能一举提拔新人势力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是人性使然,但是对那些寒窗苦读满腹经纶的学子实在不公。今日我才得知,元州有个人这次已是第六回参加科举考试了,而他曾是元州赫赫有名的才子,为何接连五次不得名次呢?实在怪哉。三年复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呢?”
江青姚左思右想,不知道前世东麓书院排第一的苏文和为什么会榜上无名,除非有人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