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如今已是康武帝得用之人,是他的皇商。
听闻萧开胤又开始黏着江青姚,且江青姚待他不再如以前那般仇视,康武帝很是忧心了一把。
这次科举,他不仅给老四下了钩子,也给老二老三下了,否则如此严防死守,他们怎么可能干扰得到名次?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如此轻而易举叫他们得逞,只会彰显他的无能。
他可不是那么无能的国君,呵。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老四在还没有更换第二张榜单之前进的宫,可见是真心悔改;眼下,第二张榜单已经更换上去,老二却还是不见踪影。
老四,可继续得用。
这其中会不会有老三的手笔?若有,那他可真是藏得深呐。
至于老二……
康武帝看向案桌上的一篇剿匪奏折上,视线堪堪落在“杀”之一字上久久不曾挪动……
江家五房。
江源父女欢喜得犹如自己得了会试第二,喜气洋洋地亲自给江家下人们发红包。
发到一半,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府衙报喜的人来了!
江源父女一时傻眼,连苏文和都诧异了一瞬。
书童栓子是跟着报喜那群人一起回来的,绘声绘色地讲述榜单如何出了差错,又如何重新张贴了一张新的,一张脸红光满面,下巴抬得高高的。
江宅一时间贺喜声、欢声笑语声、寒暄声不断,会元苏文和被众人围在中央不得脱身,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只有他从始至终都静静看着江青姚。
江青姚被丫鬟们护在人群之外,亦是欢喜地叽叽喳喳着。
四目相接,苏文和抬起手,朝她伸出两根手指。
江青姚不假思索地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到有人随着他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江青姚臊得脸上发烫,但她想了想,还是遥遥地朝苏文和点了下头。
表示她明白他的意思。
苏文和回以微笑。
待报喜之人相继离开后,萧开胤和曹田富上门了。
江源看到曹田富的眼神,便知道事有蹊跷,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屋子谈事情,正欲离开时,曹田富笑呵呵道:“江五爷,江四娘何在?请她过来一趟吧。”
江青姚过来的路上,隐约琢磨出点内情。
她一进屋,曹田富便将门合上了:“王爷,可以开始了。”
萧开胤冷冽地视线扫过去,曹田富嘴角那抹微笑顿时僵住了,讪讪低头,敛起了和康武帝同仇敌忾的好心情。
“对不住,是本王使了些手段想抹去你的会元之名。”萧开胤盯着苏文和,心思却都聚集在余光里的江青姚身上。
江青姚毫无诧异之色。
萧开胤心下微震,皎皎为何不惊讶?
但聪慧如她,瞥到曹田富后还是很快捂嘴瞪眼,难以置信地指责道:“没想到王爷竟是这样的人!科举是为大荆选拔栋梁之材的重要途径,王爷怎可擅自操控名次?王爷此举,对不起天下苦读的学子!更对不起陛下悉心的教导!”
萧开胤咬牙切齿:“还不是为了你?”
“我们缘分早尽,王爷莫要再说胡话!”
萧开胤痛苦地凝视她半晌,沉默良久后艰难地抬腿往外走。
默默在一旁观察的曹田富,满意地微微点了下头。
苏文和却看得出来江青姚这是在配合瑞王演戏,如此默契,显然不止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主考官崔浮也来了一趟,向苏文和致歉,苏文和不卑不亢地寒暄了几句,言语间张弛有度。
崔浮这才认真地打量他两眼,再开口时明显放下了翰林大学士的身段,赞赏之意颇为明显。
待人离开,外面还残余着热闹。
晌午将至,江源兀自拖着苏文和去鲜福楼庆贺。
一上午的工夫,早就足够把苏文和夺得会元的消息传遍达官显贵,所以前来鲜福楼跟他结交之人一波又一波,应接不暇。
江青姚一个女娘没去凑热闹。
直到夜幕降临,江源和苏文和才踏着月色归家。
一道瑰丽的倩影在隐隐绰绰的灯光中晃动,江青姚在等他们。
江源很识趣地打了个酒嗝,顾自往内宅去了。
今日有意和苏文和结亲的贵人多不胜数,他没有半分膨胀得意,只如实告诉他们自己心有所属。恼羞成怒者有之,不过也至多酸讽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但凡涉及江青姚,苏文和便会出言维护,讽他自己的,他恍若未闻。
江源一走,丫鬟们也都识趣地退出了前厅,苏文和看着不远处的江青姚,微醺的眸光泛起迷离醉意:“四娘,我终于得空和你说说话了。”
“苏哥哥要说什么?”
江青姚转过身来,看他盯着自己不吭声,就捧起几套簇新的衣裳,最上面是一套石青色缠枝海棠纹茧绸直?。
“你如今可是会元,见客必会比以往频繁,我特地给你准备了几套衣裳,有两套是你最喜欢的海棠纹。”
苏文和依旧盯着她,乖乖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