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奴人剥皮的案子轰动了整个京城,遇难百姓的身份被公布后,其亲朋好友聚在府衙哭求以命偿命。
参加科举的举子们都还在京城,义愤填膺者纷纷写文章抨击倭奴人之歹毒,其中不乏传颂度高的,很快便传出了京城,一时掀起千层浪。
倭奴和亲的意图彻底破灭,休养生息数年的念头也岌岌可危。
但是康武帝迟迟没有下令如何处决倭奴公主一行人,倭奴国君献城求和的诚意委实让他心动不已。
可即便是他暗中差人把倭奴愿意割城求和的消息散播出去,还是压不过老百姓们“夷平倭奴”的呼声。
岁月是看不见的风,再锋利的岩石也能被慢慢磨钝磨圆。
就在百姓的舆论渐渐变小时,秋田一郎那一手叫人惊艳的剥皮术再次闯入众人视野。
不知是谁泄露了审问讯息,得知他炉火纯青的剥皮术都是拿大荆百姓练的手,老百姓的怒火犹如被浇了油,烧得更旺盛了。
殿试就是在这个前提下进行的。
苏文和文采卓绝,一骑绝尘,不论康武帝出什么题,都能不慌不忙沉稳自持地解答。
待问到对倭奴国的看法,众多举子都吓得噤了声。
谁都知道康武帝迟迟不下决断,是因为在纠结要不要接受倭奴的求和。
天子就在眼前,圣心难测,谁敢轻易发表很可能和圣意相背的言论?
康武帝扫视一圈,最后冰凉的视线落在苏文和身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站在他旁边的举子头皮发麻,缓缓低头避开陛下的余光。
苏文和思忖片刻,讲了个故事:“以前村后有一大片野草,常年有野猪、毒蛇借着半人高的野草偷吃村民蓄养的牲畜,更有甚者,每年都有村民和孩子遇袭。于是里长便带人一把火烧了那片野草,还险些把村子都烧了,此后相安无事了一年。”
“第二天春风一吹,那片野草又迅速长到半人高,草木旺盛时,野草烧不死,待秋来草枯再烧,那一年受伤的村民和牲畜又如往年一样多了。”
“村民们痛定思痛,终于明白了斩草要除根,家家户户出人出力挖尽了那片野草,自那以后再无人畜伤亡。”
苏文和讲完故事后,金銮殿内久久没人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他举子壮胆磕头:“陛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呐!”
“陛下,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举子们眼神清澈,纯粹的呼声在金銮殿里此起彼伏。
沉默不语的康武帝最终点了点头。
殿试结束后,才辩无双的苏文和当之无愧被钦点为状元。
他连中三元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上门求亲的人家接踵而至,江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除此之外,主动赠予宅院的达官贵人也不胜枚举。
这些都不是江源父女可以帮忙推拒的,只能由苏文和主仆自行接待……
与江家的热闹相比,瑞王府冷冷清清。
萧开胤自放榜那日后,变得沉默寡言。
萧聿怀不放心他,日日陪着他审问倭奴人、缉拿倭奴细作。
萧开胤似是全然放下了对江青姚的恋慕,偶尔路过她经营的铺面都会目不斜视,便是连纵马速度都不会放缓一丝一毫。
根据潜伏在倭奴国的萧家军所报,他一点点将他们辛苦绘得的地形图化零为整,虽然零碎不全面,却也足以他慢慢制定对倭奴国的灭国大计。
前世不曾得机会夷平倭奴国,以至于他继位后没多久,倭奴国便死灰复燃、蠢蠢欲动,边境百姓民不聊生。
彼时他已经是一国之君,想领兵亲征都需要三思而后行。
这一世,他不打算再等了。
夷平倭奴的呼声甚嚣尘上,他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歼灭倭奴。
这日萧聿怀送萧开胤回府时,一向强健的萧开胤半道上忽然从马背上跌落。幸好闫夺发现得及时,在他摔到地上之前迅速窜去做了垫背。
萧聿怀和闫夺一起把他扶回停云院时,萧聿怀才发现屋子里的异样。
瑞王府内宅如今没有任何女眷,可停云院里却处处有女子生活过的痕迹。
譬如桌上那套桃粉色建盏茶具,一看便是女子所用。
又如内室那张围屏,上面雕刻的是百蝶戏花。
屋子里焚的香炉气味也极其似曾相识,和江青姚巡查铺子时用的香一模一样……
萧聿怀恍然大悟,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江青姚的痕迹。
府医给萧开胤诊脉后,小声向萧聿怀禀报:“王爷是长期睡不好所致,连日不眠极为亏损身子,望七王爷多劝劝王爷,身子为重。”
萧聿怀看向张德全,张德全这才小声叹息:“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置换的,多是江四娘和离后未曾带走的东西。只有如此,王爷每夜才能小憩片刻,否则是片刻都睡不着的。”
“我去找……”萧聿怀冲动地往外走。
只是没几步,他又顿住了。
这件事说到底和江青姚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