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酴酥沈冻酒。
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杜母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年末,在最后弥留之际时,双眼早已瞧不见,只不停的在空中拉着,似要抓住谁一般,朝颜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母亲。母亲。”
杜母似被这两声母亲唤清醒了,紧紧抓着朝颜,喊的却又是杜空青的名:“空青。空青。”
似用尽最后一口气,随后便闭上了双眼。
朝颜送走今日最后一位吊唁的宾客,见朝阳还跪在堂前,走过去与他一同跪着。
朝阳察觉到她,偏过头,用袖子在脸上忙擦眼泪,随后瓮声瓮气对朝颜道:“日后我一定会高中的,你别怕有人欺负你。”
朝颜想到今日杜家那几位远房亲责骂她是丧门星以此借机生事索要钱财,朝颜未免王氏知晓一气之下当面与他们理论,遂直接给了。朝阳定是瞧见了。
摸摸他头:“刚桂菊来说,那几人出了姑苏城,在路上遇见一伙喝醉酒的懒汉,身上钱财都被抢了,还被人揍了一顿。”
朝阳眼滴溜溜的转,明白了。
朝颜看着堂前的三个灵牌,杜家算是无了。
二月时,朝颜搬回了朝家,杜宅从此紧闭。
王祁澜虽欣喜朝颜回朝家了,但也不敢展现的太过欣喜,见朝颜总是一个人安静坐着,写的字也变得龙飞凤舞的。
偷着拿了一张给朝康瞧:“咱们颜儿经历太多了,她定是有什么苦都闷在心里了,可苦了她了。”
朝康见着这字,仔细瞧来,拿着与书房挂着的一幅字画对比:“跟父亲当年的字迹有些相像,还更胜一筹些。”
王祁澜看不出个所以然:“这字哪有之前她写的那些规规矩矩的名姬帖好看。”
朝康笑笑,命朝贵将这幅字裱好,两幅字画挂在一起。
朝阳学业很好,朝康主动出面留其在朝宅内住着,朝府内用饭的人多了起来,王祁澜与郑氏如今最大的乐趣便是等朝阳放课回来用膳。
朝康不知为何。
朝颜笑笑:“家宅内总是无趣了些,朝阳嘴甜,阿耶与我不在不打紧,朝阳不能不在。”
正说着朝阳便回来了,挨个行礼后,坐下用膳,嘴便没停过。
“对了,堂哥,今日先生告知,已经放榜了,不过今年的科举三甲鼎,都没有韩姓。”
朝颜奇怪着:“韩姓?”
朝康解释道:“你可还记得之前带回来你极喜爱的那墨?那家人便是姓韩,当时我给他们留了些银子,那家的儿郎,追出道谢,并告知他正准备科举,若有一日到长安,他定来拜谢,我这才关心今年的放榜上有没有他。”
“二、三甲榜上都有不少人,或许在这两榜上。”
朝阳安慰道:“堂哥安心,我定能得个进士,咱们朝家日后也是官场有人的。届时咱们全家一块儿去长安,也感受感受长安的繁华。”
朝颜见朝阳把所有人都哄得喜笑颜开的,抬眸透过花窗瞧见了庭院的桃树,再过不久,姑苏又满是桃花盛开,与他遇见未曾想快一年了。
她无数个夜里都在想念沈知行。
北疆。蓟县。
北疆大战僵持很久,终于在天朝一队人马率先从东突厥内部突破,与在外的天朝士兵里应外合,取下颉利可汗首级后,打破此僵局。
薛延陀只得退而为守。
同月阿史那·社尔杀到东突厥,对各部落道:“最先背叛我突厥的是薛延陀,如今我若不能灭亡薛延陀,就是忘掉了先可汗,是为不孝。”
大肆渲染东突厥剩余兵力对薛延陀谋逆的不满之心,将颉利可汗的死亡全都归罪到薛延陀的逆反上,成功收服东突厥剩余部族首领。且重新夺回西突厥领地。
三月。
高昌国因社尔不肯与他们合盟,转而投向薛延陀,社尔被薛延陀和高昌国左右夹击,草原各部族民不聊生,社尔遂趁机再次游说各部族首领,暗示如今只有寻找更有力的大国才能有一线生机。
五月。社尔率部内附天朝。
同月社尔入朝,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李慎还特许其部落安置灵州。
社尔入宫面圣后,拿着受封圣旨,待出了皇宫,便急不可耐的在马车上抓着沈知行询问道:“率先从东突厥内部突破之人本是你,为何我听说受封了一众将领,唯独没有你?”
沈知行本就疲惫得很,闭着眼:“我就只是小兵小将,何况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我这般讨厌拘束之人,于我而言是枷锁。”
社尔瞧着他脸上那么明显一道伤疤,能从突如其来从东突厥内部杀出,饶是社尔他自己从小生活在草原上之人都不敢断言一定能成功。偏面前此人,那日与自己商议完后,觉可行,便当即去做,真是半分犹豫都没有:“真不知你如何想的,这般危险以命去博之事,明明就是天大的功劳,偏不要,当真淡泊名利?”
沈知行微睁眼,一笑:“你可千万别替我去多言,如今圣人将你府邸安置在灵州,突厥各首领也是拥护你,你我日后明面上可断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