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扫视赵朴三人,沉声问宁术割:“这些宋人,能治好大皇帝的病?”
宁术割忙道:“昨晚,服用过这位许大夫调制的汤药,今早大皇帝确实好受许多。”
兀术点点头,大步走到赵朴三人跟前,马扩急忙带领三人行礼。
兀术目光从赵朴身上一划而过,握拳抚胸对许大夫道:“若能治好大皇帝,金银牛羊女人任由你挑选,想要多少都可以!”
兀术说的汉话带着一股子燕京口音,想来是跟燕京降臣学的。
许大夫见此人雄壮威猛,难免心生畏惧,急忙揖礼道:“四太子放心,小人一定尽力!”
兀术点点头,挥手示意宁术割先带许大夫和赵朴入帐。
等二人走后,兀术紧盯马扩:“封张觉为王是你出的主意?”
马扩拱手,神情不卑不亢:“回禀四太子,此事乃我朝中君臣商议而定。”
兀术重重哼了声:“你们宋人,打仗不行,脑袋倒还算灵光。
想出这主意之人,还真是高明!
此时提出,时机也挑选得正好!”
兀术语气十分奇怪,有些鄙夷,又有些佩服。
马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兀术又冷冷道:
“也请你回去转告宋国皇帝,他的信用所剩不多,如果再背着大金做出违背盟约之事......”
顿了顿,兀术杀气腾腾,毫不掩饰威胁之意:“大金雄兵,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还有那张觉,回去告诉他,好好当他的勃海王。
如果胆敢叛乱,做出有损大金利益之事,兀术必定带兵踏平三州,灭张氏全族!”
马扩眼中划过怒色,勉强笑道:“如此说来,大皇帝同意我方提议,敕封张觉为王?”
兀术没回答,深深看他一眼,大踏步离去。
马扩驻足片刻,快步走进毡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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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毡帐里铺满厚实地毯。
这些来自遥远西域的昂贵手工制品,全是由回鹘人朝贡。
幕帐后,许大夫正在为吴乞买诊治。
那四味药,已经凑齐上炉,由几名女真妇人负责煎熬。
赵朴和马扩同坐一方案几,不远处,韩昉独坐一案。
大国相斜也不见人影。
马扩低声把刚才兀术对他说的话,讲给赵朴听。
“......这兀术颇为精明,他定是看透我方真实用意,又怕张觉封王、三州建国后,我大宋背着金国与张觉暗中联系,这才故意言语警告一番!”
赵朴笑道:“此计策本就是阳谋,看不看穿倒也无所谓。
提出此议,就是告诉金国,知道贵方虎视眈眈,但我方也不是没有准备。
金国国丧,完颜部内斗还未平息,天祚帝尚在漠北招纳旧部。
金国扩张太快,内部麻烦一大堆。
此时,女真人绝不愿意见到辽东生乱,更不会轻易与大宋开启战端。
所以我方提议,吴乞买一定会慎重考虑。”
马扩点点头:“听兀术语气,女真上层贵族似乎同意此事。
希望今日能得到金主首肯。”
“希望如此吧!”
赵朴端起奶酒一饮而尽,看着大帐内里,幕帐后不时有人影走动。
有妇人把热腾腾的汤药送进幕帐,许大夫还用独特手法施以银针,帮助金主缓解病痛,刺激经络加速吸收药效。
幕帐内不时传出吴乞买说笑声,看来许大夫的治疗效果非常不错。
过了会,吴乞买召马扩入幕帐相见。
赵朴独坐案几,有年轻的女真族奴婢奉上烤肉、蒸饼和一大碗野蘑菇炖煮的浓汤。
许是没见过年轻英俊的南朝青年,几名奴婢多看了赵朴几眼。
赵朴还以微笑,几名奴婢嬉笑着退下。
“哼~浮浪子!”旁边传来韩昉声音。
赵朴不以为然,举起酒碗敬他,韩昉哼了哼不做理会。
赵朴慢悠悠地道:“‘尔可欺国,不可欺天!’
韩学士当年仰天长啸,令人振聋发聩!”
韩昉面色骤变,铁青着脸怒视他:“竖子胆敢辱我?”
这句话,是两年前宋辽燕京战场之上,韩昉冒死出使宋军大营,求见童贯时所说。
韩昉央求童贯退兵,保全两国百年盟好。
童贯不听,还把他逐出大营。
韩昉就站在宋军大营门前,指着童贯中军大帐,无比绝望又悲愤地吼出这句话。
此后,这句话便像是诅咒一般,见证了宋军连番惨败。
提到这句话,至今仍然令宋军将士有股莫名恐惧感。
赵朴收敛笑容,拱手道:“韩学士乃忠直之臣,晚辈岂敢不敬?
只是,韩学士为一己私怨,难道就想看见宋金再度爆发战乱,两国军民死伤无数,天下生灵涂炭?”
韩昉冷着脸不说话。
赵朴轻叹道:“韩学士忠于大辽直至最后一刻,尽人臣之本分,足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