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主意是对方出的,自己落到给太子守灵这一步,也全然是因为这主意的缘故。
怎的如今自己这刚刚娶回来的福晋,却瞧着半分不觉得愧疚的模样,还如此镇定的跪到自己身边?
胤禔心中百般疑惑,却因身处乾清宫问不能问出口。
深深地看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眼,胤禔转过头,没有再出声。
夫妻二人一同守灵的事,不多时便传的满宫皆知,但事情起因到底是皇上的口谕,众人便是心中疑惑万分,也只敢私下里议论几句便罢。
两人来的本就不早,半日时间转瞬即过,眼见着天色黑下来,李德全也终于带着玄烨的旨意,再次进了后殿。
“大阿哥,福晋,皇上有旨,您二位守灵辛苦,晚上就不必在这守着了。”
胤禔闻声没有开口,伊尔根觉罗氏等了片刻,才以手称地,一副跪久了身子很是虚弱的模样,起身晃了晃,差点摔倒。
但仍旧是强撑着精神,扯起一丝勉强的笑意,开口应道“多谢李公公前来告知。”
李德全见伊尔根觉罗氏如此模样,再没了多言的意思,躬了躬身,又道“福晋客气了,奴才见福晋脸色苍白,不知可需要奴才穿个轿子来?”
“公公客气,不必如此。”
“既如此,皇上那离不得人,奴才就先告退了,还请福晋和大阿哥慢些。”
“公公慢走。”
李德全转身离开,伊尔根觉罗氏上前伸手扶住胤禔“爷,咱们回去吧?”
胤禔甩开对方的手,自己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便朝外走。
伊尔根觉罗氏见状,心中明白对方这是怪罪自己出的主意让他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
神色阴晴不定片刻,伊尔根觉罗氏轻叹了一声,也跟着缓步离去。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回了阿哥所,刚一进门,胤禔便重重坐下,压着心中的极端的不快,看着刚进门的伊尔根觉罗氏,冷声道“这便是你出的好主意,让我给那个死人守灵?”
伊尔根觉罗氏神色凝重,闻言嬛嬛屈膝跪下“此事是妾身思虑不周,让爷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都是妾身的错,还请爷恕罪。”
胤禔瞧着伊尔根觉罗氏恭敬模样,满腹的牢骚也不知怎的,生生卡在喉中,说不出口。
见胤禔不出声,伊尔根觉罗氏目中闪过一丝怪异光芒,跟着又道“此事都是妾身没有考虑过皇阿玛竟会如此看重皇太子,看重到让爷去给他守灵...”
“放肆,这话也是可以随意说的吗?”
伊尔根觉罗氏话未全然出口,便被胤禔出声打断。
但他已然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看重太子,这是皇阿玛对太子的宠爱,让自己给太子守灵,这是皇阿玛对自己的轻视。
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何皇阿玛竟会偏心至此?
真是...
不公啊!
可这样的想法,他自己能想,却不代表旁人能说。
毕竟,若是传出去了,自己这个不得皇阿玛喜爱的所谓长子,还能不能留的命来,可是两说之事。
重重喘了一口气,才又道“罢了,你起身吧,这大婚头一日便这般跪着,让旁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该如何议论。”
伊尔根觉罗氏心中有些苦涩。
让自己起身不是因为心疼自己,却只是为了旁人的看法。
自己这一步棋,实在是走的太错。
但事情已成定局,再悔恨也是无法。
伊尔根觉罗氏起身顿了顿,朝胤禔走近了两步“爷,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胤禔眉间闪过一丝不耐“有话你就直说便是,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是。”
伊尔根觉罗氏也不在意胤禔的冷言冷语,屈了屈膝,又道“爷,今日皇阿玛已口谕让咱们回来,不知爷明日有何打算,可还要去给太子继续守灵?”
“你说什么?一日便罢了,你还要让我继续去那棺材前头跪着?”
“爷别生气。”
伊尔根觉罗氏神色不见慌乱,继续道“爷,刚刚妾身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爷心中自然是清楚的,既然已经知道是如此,若是您明日就不去,岂不是正坐实了此事?皇阿玛到时候又该如何看您?是不是认为您今日一番动作,全然只是为了讨他欢心?”
“他已经让我去守灵,难不成不是这般认为?”
“即便真是这般认为,咱们也要当做不知道,该守灵便守灵,妾身会陪着爷一道,一步不离,面子上的事情做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爷在皇阿玛心中的印象,才有再度变好的可能啊。”
伊尔根觉罗氏的话让胤禔下意识的便想反驳。
但细细思索片刻,却又觉得自己无从驳斥。
可不正是如此吗?
今日自己被罚去守灵,不就是皇阿玛觉得自己太过钻营,想要趁着太子新丧,博取他的欢心?
可若是自己这时候老老实实的继续守灵,说不准便会让皇阿玛心中印象改变。
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