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头,望着头顶上璀璨的星空,时予此刻的心格外平静。
伸出手指,一点一点描摹着一闪一闪的星星。
重来一次,她一直避开上一次的轨迹,却没有发现,有些东西还是悄无声息出现了。
比如眼前这个星空,打从跨进紫栏宫第一天起,即使再怎么不喜欢议事堂里的装扮,即使很喜欢这一片星空,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期盼。
可是,不知为何,这片星空还是出现了啊。
这几日搜刮所有的记忆,似乎前世她是听到一些关于虞山钟离氏的一些消息。
可惜那时的时予,傻得不行,压根不去对外界的走势多加注意。
这一次回想,模糊不清的记忆,加重了她的担忧。
“重蹈覆辙吗?”
大殿之上,她站起身,傲然立在星光底下。
透过窗户,容不尘远远望着月色下寂寥的身影,抿紧了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重伤过后,苏醒过来的姑娘,老气沉稳了不少。
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变得成熟安静了许多。
黄昏之前他们俩的对视里,容不尘明显看得见那一双往日里狡黠的狐狸眼,如今添了不少沉重。
成长是个可怕的东西。
初次见面,姑娘灵动又胆大,心思细腻,脑子又转得快。
后来的相处,他知道她有心事有秘密,可现在,她依然脑子灵光,做事却不似此前的草率。
她依旧莽撞,然而这份莽撞的背后,是无法忽视的恐惧甚至是绝望!
这几日的疗伤,加大的药剂,彻夜的修炼,他不是不知道。
好几次,结界外,容不尘甚至能看见被药效折磨到神志不清、跌进水里的时予。
很疼。
容不尘没有阻止也没有伸手帮忙。
这是她必须去虞山的代价,他不能干涉。
强行使用禁术,不惜透支识海里的灵力也要将澄光打成重伤。
她会控火,但是不精。
那时冒着精血燃烧完毕的风险,放出那一把把熊熊烈焰,她想要澄光灰飞烟灭的心,无比坚定。
她于澄光,到底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
容不尘的计划里,是要好生培养她,锻炼她。
可眼下,瞧着一日较一日安静的姑娘,一种名唤“痛惜”的情愫,久久盘踞在心头。
攥紧手掌心,深沉望着远处的时予,容不尘复杂不已。
成长的代价是泪,痛以及血。
虞山,她的必经之路。
这一次,他更加没办法陪在其左右,不过辰荣会代他护住最后一条生路。
吱——
正在沉思,忽而察觉不对,容不尘闪身过去,角落里只有夜风吹动的花草在摇摆。
凤眸一眯,魔域防卫几时变得这般松懈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溜进来。
动身,原地只有风动。
这些时予都不知道,下一秒,她人已经闪现到九重天上。
宙仙正在为最近发生的事焦头烂额,忽心神一动。
等他落地,远远便看见天机阁门前,着装打扮都十分素净的时予。
宙仙几时见过如此不施粉黛的时予啊!
在他眼里,这姑娘向来多彩,每次见面都是明媚骄傲的,这般素雅,却是第一次见。
还有这次这姑娘怎的安静了许多,气质大变啊!
就像是大病初愈换了个人一样!
看得他是眉头紧锁。
立在天机阁檐下的时予,余光微微瞥了眼身后。
宙仙在哪里,她知道。
这一次来此,时予终于是光明正大地走进天机阁,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宙仙加固过结印的天机阁,在她手里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开,这倒是把在一旁的他给看得目瞪口呆。
知道这丫头厉害,但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就这样轻松解开他改造过的结界,这说出去他面子往哪儿搁啊!
眼睛一闭,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算了算了,今日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更不曾来过什么天机阁。
心里憋着气,气得宙仙回去之后,好几日都陷在藏金阁里,埋头读书!
他怎么会知道呢,时予花费一百来年的时间,日夜勤学苦练,开遍这天底下所有的锁,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解开关押容不尘的玄铁锁。
可以说,当今天下,就没有她时予开不了的锁。
进入混沌钟里,时予目不斜视,目的明确地走到最里面。
她今日来此,是要挖那鳖孙的来龙去脉,以及挖出“九绝阵”另一半的下落。
既然杀不死澄光,那么今后每碰上一次,她势必要竭尽全力锤他一次。
死不了,那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一呆就是天昏地暗。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一双歹毒的眼睛再次盯上了虞山。
怀着对时予恨意的澄光,再次将魔爪伸向元气大伤的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