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特趁卡米拉走在前面的机会，悄悄打量她。她身穿淡蓝色衬衫，搭配黑色及膝铅笔裙。
    她一头长发自然垂落，配上黑色眼线和浅红唇膏，更加突显出她白皙的肌肤。
    “可爱的卡米拉就是可爱。不过她确实需要增点肥，手臂瘦得要么是饿过头，要么是很久没提过比叉子重的东西了。”
    他们的餐桌位于东墙边，恰好在照亮整个房间的一盏魔法灯之下。餐厅布局巧妙，保证了客户享有足够的私密空间。
    你觉得贝尔尤斯怎么样？卡米拉问着，一名金发女服务员递给他们菜单。
    是个很美的城市。我很喜欢这里让我无法飞行、瞬移，甚至随便走动都会被追踪的感觉。真遗憾，窗户上要是再装满铁栏杆，就更有监狱的氛围了。
    这地方不算差，只是需要适应。她对这个笑话轻轻一笑。利特非常喜欢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不像大多数女孩为了勾搭而装出的矫揉造作的笑声。
    我一直想尝尝霍格塞斯，戈尔贡帝国的新菜，只供应两份。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探索未知？
    利特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他不会喜欢。
    当然。神秘是生活的调味品。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据西洛所说，霍格塞斯是一种面包面团，里面填充煮熟的蔬菜和剁碎的动物内脏，然后烤制而成。
    “很高兴她愿意与我分享新体验，只希望这道菜不像听起来那么恶心。”
    那你又是怎么成为军队的中尉的？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还是误打误撞走到这一步的？利特问道。
    我是商人家庭的第三个孩子。我大哥凭出生权继承家族生意，我姐姐被迫嫁人。我没有魔法天赋，所以只能选择参军或者给大哥当会计。
    我一直喜欢学习，但家里并不关心我们的教育。所以我加入了军队，新兵训练营惨败……卡米拉卷起袖子摆出健美姿势，瘦弱的手臂更显无力。
    ……后来他们给了我一份文职工作，我就接受了。一开始做文员，但军队提供了自学资源。几年后，我证明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军官学院奖学金，于是有了今天的我。
    你说“被迫嫁人”是什么意思？
    我姐姐天生失明。提到这些回忆，卡米拉眼中光芒暗淡，笑容消失，利特感觉整个房间似乎骤然冷了几度。
    我们不说难过的事。她甩掉愁容，直视着利特。现在轮到我问个私人问题了。当个法师是什么感觉？
    抱歉，你说什么？利特本以为她会询问他的技能、收入、贵族身份，或者恳求他治愈失明的姐姐。这些都是别人试图讨好他时的常规套路。
    我是说，普通人只能勉强用魔法给自己热杯茶，而你能飞天遁地、言出法随，这些都是我们凡夫俗子只能梦寐以求或噩梦连连的事情。
    她做出戏剧性的手势，双臂高举，然后前倾，仿佛在膜拜偶像。利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他而言，魔法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他把它看作锤子、钳子，或者任何工具。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听上去像样点的答案。
    我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对我来说，感觉就像是能共享莫加尔的气息。法师并非真正掌控元素，我们只是通过学习来学会与它们沟通。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世界的镜子。我可以反射或改变眼前的一切，但无法独自创造任何东西。卡米拉瞪大眼睛盯着利特，眼珠几乎要黏在眉毛上。
    服务员看着这对情侣，满脸困惑。
    “我知道那表情，但肯定不是高个子那家伙怀孕。”他把冒着热气的霍格塞斯放在餐桌中央，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我是不是说得太离谱了？你通常听到的回答是什么？利特边切食物边咬了一口。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跟法师约会。卡米拉依样画葫芦。
    天哪，难吃死了。她硬吞下去，大口喝葡萄酒漱口。怪不得从来没见过有人点这玩意儿。
    我觉得只是口味问题。利特又咬一口，假装咀嚼，其实送进了口袋维度。
    你真的喜欢吗？卡米拉心想，难道利特在学院的经历把他的味蕾弄坏了？
    没有，逗你玩呢。很难吃。
    这就理解了为什么戈尔贡帝国的人总是那么暴躁。来块牛排怎么样？她抬起手臂唤回服务员。
    非常乐意。利特真的很饿，早餐之后就没吃过东西。
    我有点难以置信，我是你的第一个法师。利特皱眉表示不信。他真诚的惊讶反而让她颇为受用。
    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我年纪不小了，不适合结婚。我没有家族背景，也不是富婆。法师很容易就能获得贵族头衔，所以他们通常瞄准比我这种基层公务员更高的目标。
    利特对此有一千种评论，但听起来都像是在讨好她。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他耸耸肩，转移话题。
    利特很感激她没有问他关于学院的事。在他的经验中，每个人都觉得幸存者的故事很酷，可以拿出来聊。好像巴尔科尔和奈勒尔只是他战功簿上的记号，而不是偷走了他宝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