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阳县道上,董瀚大有深意的朝着林建邦拱手,“虚文兄,就此留步,今日一别,相信你我很快就能在京中相见。”
林建邦一听,眉头一跳,连忙把董瀚扯进了路边的小树林,“怀谷兄你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走进了小树林之后,林建邦就着急的问道,“听怀谷兄的意思,我是不是要被调回京城了?”
若是旁人这么问,董瀚肯定避讳开,但如今董瀚已经被林建邦的个人魅力所折服,当然坦诚相待。
“实不相瞒,其实是皇上派我来潮州课考虚文兄的政绩。按说我乃都察院右都御史,一般官员的课考理应归吏部掌管,但皇上却偏偏派了我来,其中深意,想必虚文兄能够明白吧?”
明白,林建邦他可太明白不过了。都察院就是纪检委,一般都是抓人小辫子的,考察绩效这些还真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
恐怕宸王那个小子在京中等不及了,找皇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不管皇上会不会允下林希宸王妃的名分,既然知道俩孩子之间有事,无论是看在平阳侯还是看在宸王份上,都要找个名头给林希抬抬身价。
抬身价是好事,但从他这个当爹的入手,就说明宸王妃之位,在皇上那里还有待商榷。
林建邦在心里转了转,当机立断,升官可以,但是不能就这么回京。
他得待在潮州,势必要把潮州乃至岭南建成繁华的大都市,现在这点功绩看着是响亮,但要是想给他闺女挣下宸王妃的身价还远远不够,他得放个大招才行。
“怀谷兄可愿帮在下一个忙?”
“愿闻其详。”
“在下现在不想离开潮州,这潮州百姓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刚教会他牙牙学语,现在就离开,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怀谷兄能不能把我拦一下,至少让我把潮州书院建起来。你也看见了我在潮阳的县道上立的两块石碑,海滨邹鲁是潮阳,我得说到做到。”
董瀚朝着林建邦深鞠到底,“为官当如虚文也,董瀚拜服!”
林建邦摆摆手笑了,“少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能给我找两个大儒来潮州,那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董瀚拍着胸脯应下,然后潇洒的骑着他的小毛驴离开了潮州。
林建邦看看董瀚远去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
这家伙,比平安还能吃,攒下来的那些风干象鼻都让这他给吃没了,可把林建邦给心疼坏了。
而且跟这种人说话太费劲,动不动就引经据典。好在当时自己考科举的时候,也是实打实的下了一番苦功。
也好在董瀚急着回京,要不然再聊下去,他肚子里的墨水真的就快被倒干净了。
不过该说不说,林建邦从董瀚身上也看到了什么叫做文人风骨,一代贤臣,那真是句句不离江山社稷,百姓福祉。
董瀚离开后,林建邦第一件事就是去卫所找了曹金勇。
话说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建邦穿了一身黑衣,提着一摞好菜,一壶老白干,来到了卫所。
曹金勇打开房门之后看见如此装扮的林建邦,眼中出现惊恐,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林建邦抬抬手中的篮筐,“老曹啊,咱哥俩喝两盅?”
曹金勇侧身让林建邦进去,“也好,属下也好久没有沾过酒肉了,眼下正好有些馋的慌。”
林建邦把菜摆了出来,刚要倒酒,就被曹金勇接了过去,“怎敢劳烦大人,还是属下来吧。”
林建邦也没有坚持,顺势坐了下来,“老曹啊,说实话,我心里明白你也并非大恶之人。如果此时为乱世,你可能也会守一方百姓,身先士卒。
只是安稳的日子过久了,潮州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偏僻之地。你手握一方兵权,久而久之,便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你曾经誓守的百姓,逐渐变成眼中的羔羊,任你鱼肉。老曹,你本应铁骨铮铮,现在却肚满肠肥,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
曹金勇泪如雨下,颤抖的给林建邦斟满酒杯,双手高举,“大人,属下其实并不后悔,属下儿时吃过太多的苦了。
我三岁就没了娘,家中老爹也是个混人,娘亲尸骨未寒,村东头的寡妇就登堂入室成了我的后娘。
后娘是个心思歹毒的,嫌我浪费口粮,三番两次将我丢在山上喂狼。
有一次我在山中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是山上的猎户救了我。
把我领回家,给我顿饱饭,我便从此赖了上去。猎户无亲无故,也就收留了我,教我拳脚,教我打猎。”
可是好景不长,十岁那年家中大旱,整整两年没有下过一滴雨。山中的野兽也变得极为凶残,养父实在不敌,命丧虎口。
我独自一人料理了养父的身后事,也不敢在山里待了,便下山跟着族里乡亲一起去逃荒。
这一逃又是两年,族里乡亲死的死,散的散,也没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我会些拳脚,那时也十五成人了,便偷了混爹后娘一家救命的口粮,混进了城里。
我在城里一边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