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那个院子也永远落了锁。
他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时,看到的是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右手,以及,依旧守在床边的人。
她蹙着眉,似乎睡得并不舒服。
心不自觉软下来,他看着她,不由自主想要抚上她的脸,但在将要触及的那一刻,又想到了什么,指尖弯曲着收回,握紧。
她是月姬。
他绝不能,对她生出其他心思。
这样告诫自己,南荣景将手又握紧一寸,望着帐顶,想了很多很多。
待她醒来,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也收回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给你两个选择吧。”
他平静地说,“第一个,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一笔钱,后半辈子,你可以衣食无忧自在快乐地活着。”
“第二个····”
南荣景看向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你可以做回以前的自己,或许,也会想起以前的一切,但是,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我选二。”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骆星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无论代价是什么。”
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她的选择,他苍白地笑了笑,慢慢坐起身来。
“希望,你不要后悔。”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骆星转头,刚巧看到门被人推开。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人。
带着晨露而来,墨色衣衫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到她时,只微微蹙了蹙眉,便让她顿时不寒而栗起来。
骆星忍不住回头,看向床上坐着的人。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
门外的人不紧不慢走进来,关上了门,也将清晨的阳光阻隔在外。
“子常不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人声音冷冽,漫不经心地在紫檀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坐下,垂眸整理自己的衣袖。
南荣景咳嗽了几声,看起来一副病弱的样子。
“阿月,你先出去。”
他忽而对她说。
阿…月?
骆星觉得莫名奇妙,但这个屋子里的气氛实在让她浑身难受,也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木椅上坐着的人没说什么,只一直目送着她离去。
骆星后背发毛。
“阿月,叫得可真亲密啊。”
听得里面的人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向床上靠着的人走近,“爱卿可知,私藏罪犯,是什么罪名吗?”
南荣景没正面回应,只低声说了四个字,“她失忆了。”
对面的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失忆?这种拙劣的话术你也信啊?我给你带的药可是治手的,不是治脑子的。”
“我信。”
南荣景抬眸看他,认真道。
像是看出他不是开玩笑,黑衣男子怔愣片刻,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别告诉我,她失忆,你们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对她暗生情愫了!”
南荣景没说话,只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他只得愤愤放开他,叉腰在房里踱来踱去,全然没有了方才刚进来时候的泰然自若。
“微臣可否求大王,饶她一命。”
南荣景站起身来。
闻言,黑衣之人更加生气,挥手将桌上茶盏挥落在地。
“她要杀我。”
“你居然,求我饶她一命,子常···你疯了。”
他依旧咬牙切齿。
南荣景则毫不退缩地向他走近一步,“她要杀你,可最后死的人是她。”
“到底是她果真要杀你,还是大王疑心深重,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呢?”
“你!”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对面的人说不出话来了。
南荣景则继续说,“大王已经杀了月姬一次,难道,还要杀她第二次吗?”
黑衣之人后退两步,坐到了椅子上,少顷,气极而笑,幽幽然道,“说到底,她还是我的月夫人,而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我说这种话的呢?”
“你可知,若我要治你的罪,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我砍的。”
这次,轮到南荣景沉默了。
房内寂静良久,黑衣之人站起身来。
“女人都是惯会说谎的骗子,你不信,我便亲自证明给你看。”
“还有···”
他咬牙笑了一声,“多谢卿替孤寻回爱妃,孤会好好答谢你的。”
说完,他抬脚便要走。
但身后的人忽然说,“大王可还记得,当初大王生死攸关之际赐予臣的玉牌吗?”
南荣景慢慢跪在地上,这也是他第一次向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人下跪。
将欲离开的人愣在原地,转身看着地上的人,心凉到极致,竟是无意识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与他不分君臣,不分长幼,他性子直,他也不怪罪,甚至免了他的臣礼,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向他下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