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身上有银钱,估计那一家人早就进城了,又哪里会等到今日。
那么,林家一大家人吃饭,能让大伯娘与大堂嫂的娘家人干看着吗?
只怕大伯娘与大堂嫂会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她们肯定宁可自己饿肚子,也会把自己,甚至她们那一房人的饭菜让给娘家人。
不论是不是她在以退为进,仗着林家人不会任由儿媳与子孙饿死,结果都是一样的,林家,准确地说是她,在肩负林家一大家子人的用度同时,还要加上那两家人的。
这倒也罢了。
然而,问题肯定远远不会到这里就打住,指不定还会闹出多少事来呢?
况且,伯娘婶娘们与堂嫂们背后都有娘家,也有跟着逃到此地的,她允了这一个,势必就不能拒绝其他人。
没见到她们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她,但凡她敢点个头,她们准会一齐跪下来哭求。
此外,比她们关系更亲一层的,还有两个姑姑与两个堂姐的婆家人呢。
这些娘家婆家人背后,说不定都有一同逃难过来的亲人,若跟自己求助又怎么办?
不说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就说她们娘家人都进了城,这小宅子也塞不下呀,也没那么多的口粮。
总不能拿水灌肚子吧?
她也不想再见到四皇子了,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没错,她是替人家六弟送了封救命的信,但人家也动用了关系帮她寻到了林家人,还给了千两纹银。
无论怎么说,俩人早就两清了。
她哪里还好厚着脸皮再求上门去,且要带进城的还不是三两个人,而是几大家子的人。
此路不通。
至于走正规程序进城,根本想都不用想,就是银子来路经得起推敲,可也没这个花法。
只是,眼下大伯娘与大堂嫂连脸面都不要了,当着一屋子林家女眷的面,痛哭流涕地跪下求她了,也不容她直接拒绝。
“元娘,扶阿奶出去。”见孙女为难,林老太适时出言为孙女解围。
应付不了这副局面的林幼卿,也便顺势而为,扶着阿奶赶忙逃离现场。
她可受不起大伯娘一个长辈这样地大礼,天下也没有堂嫂跪一个隔房未出嫁的妹子的理。
移步到院中后,林幼卿才舒了口气。
此前,她一心只盼着快点寻到林家人,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地搬离那座府邸,没料到躲掉了一个麻烦,又一头撞上了新的麻烦。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消停日子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能把咱们这一大家子接进城来,又有屋子住,又有饱饭吃,还有新衣裳穿,也不知你这个孩子呀,花了多少心思与银子,欠了别人多大的人情,日后,也不晓得你要怎么还回去呢。”
林老太扶着孙女的胳膊边往外走,边故意扬声说道。
这话明显就是在敲打屋里的几个媳妇与孙媳了。
城外那么多流民都想进城谋个活路都不能,自己这一大家子却迷迷糊糊就进了城,且比原先在家里都过得好。
这可都是托了元娘的福。
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些,有多么不容易,且把你们那些不现实的小心思都收一收吧。
只是,不知屋里别有心思的那几个,听不听得进去。
或许道理都是懂的,但一想到自己在城中享福,娘家人却依旧在城外吃苦受罪,朝不保夕的,心里那道坎便如何也是过不去的。
敲打了之后,林老太又话音一转,“你大伯娘她们有些不知轻重了,不过记挂着娘家人也没什么不对的,你觉得能帮就帮,不能帮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祖孙俩人稍微走远了些,林老太放低了声音嘱咐孙女:“明远一家子也在城外呢,你要是有法子,该把他们接进来才是。亲朋也有个亲疏远近,你接张家人进来,也没人能挑出理来。”
接张家进城,林幼卿还真没想到这茬来。
根子就在于,对这门亲事,林幼卿一直都是随缘的心态,远没有林老太这么上心。
“张家……约定的婚期早就过了,他家又急着娶媳妇进门操持家务,没上门退亲吗?”可算是有个知情的人,可以让她打探一下。
林老太拍了拍孙女扶着她的手,进了正房后,才低声道:“你被劫走的事,咱们家一直捂着呢,也只有我跟你阿爷知,其余人都只当你进京了。我只说京里没有送信回来,应该在路上了,等你回来了,两家再议婚期。那边也就一直等着了。”
闻之,林幼卿说不上欢喜还是失望。
思绪还陷在如何应对伯娘与堂嫂的林幼卿,最先蹦出来的念头便是,得了,要她管的人里又多了一家人。
这件事处理不好,不但她会得罪伯娘堂嫂与她们的娘家人,还极有可能影响这桩婚事。
即便出于某种考量婚事不告吹,张家人也必然会在心里给她记上一笔,不待见她这个有好事不想着婆家人的准媳妇。
好嘛,她人还没嫁过去呢,就把婆家人都得罪了。
其实,林幼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