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位黄裙隐宫的纤纤玉手挥过,浮动的帘幕掀开一角,无数黑白分明的喜鹊从中振翅飞出。
伴随着欢快的鸣叫,逐渐在两艘截然不同的船舶间搭起一座流光溢彩的桥。
沉浸于吟诗作赋、美酒佳人中的俗人全然没有察觉,相隔不过数丈间,神话已然照进现实。
这或许是没有资质入道昭华的他们,此生距离超凡最近的一次。
“二位大人,请。”
许是同为七品的缘故,身着齐胸衫裙的薛玉昌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挽住夏启良的胳膊。
挤压间,一抹诱人的雪白若隐若现。
见夏启良的嘴从翘起便再没压下,那洋溢出的享受让赵曜不禁摇头叹息。
这场面和前世在泰国的旅游经历简直如出一辙。
一个谋财,一个图色。
他忽然有些理解作为掌管市井财运的蟾宫命途,为何会在七品时赋予术士二重身。
有些事情的确是阴身办起来要方便些。
跟上脚步的同时,只能默默祈祷这家伙可别误了正事。
当三人踏上鹊桥瞬间,夕阳骤落,未等群星降下辉光,无数宫灯燃起明亮的焰火,缓缓飘浮在天,照亮了这位地祇的身躯。
赵曜这才发现原来先前见到的船舶轮廓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地祇的真身为一条体格庞大的座头鲸,几乎将淮水占满,好在祂悬浮于河面,这才没有引发洪灾。
而祂的背脊被密密麻麻地藤蔓缠绕,在蟾宫契约的束缚下,与所驮的船舶连为一体。
这就是术士世家的手笔吗?
眼前奇幻瑰丽的一幕令赵曜叹为观止,突然觉得四季花开不败的沈府也不过如此。
然而,更为震撼的还在后面。
走进船舱的路上,摇曳的灯火与镶在舱壁上的明珠交相辉映,徐徐展开一幅他从未见过的术士世界。
两侧是色彩缤纷的珊瑚礁,光影浮动的潺潺流水,飘香四溢的奇花异果。
墙壁上还挂有记载各国风情的江山绘卷,缥缈浩瀚,与命星所示一模一样。
也不知是否因绚丽的光彩迷了眼,身旁屏风上描绘的异族仕女,竟冲着自己微笑眨眼。
赵曜正欲询问,只听一旁的夏启良感慨道:
“丹青的神通竟被你们用在享乐上......”
“大人此言差矣,薛家出钱,那些出身寒门的偃师术士出力,这本就是各取所需之事。”
谈话间,薛玉昌为二人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席位,放眼望去,可以一览整个船舱景色。
被立柱包围的正中央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池塘,上面浮着张硕大的荷叶,似乎一会儿的歌舞助兴便是在此进行。
落座少顷,只见遍布整个船舱的溪流突然溅起水花,薄雾弥漫里,似有婀娜的身影徐徐而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個个人面鱼身的女子,她们头顶漆盘,身姿婀娜。
身着半缕的她们随波逐流,为落座的客人献上漆盘中的瓜疏酒饮。
“她们来自建木西侧的氐人国,位于澜沧深处,同样是一处合境。”
薛玉昌笑着解释:“沈家主要经营内陆,为皇室敛财。而我薛家则是以境外为主,上至九天,下至冥海,往来皆是生意。”
试探性地跺了脚地板,沉闷的声音传来,赵曜惊奇道:“这底舱盛满了水?”
“没错,与我薛氏签下契约的氐人们便是在此生活。”
赵曜心中微微一叹,原以为鬼市就已是人间绝景,看来还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见宾客落座了大半,赵曜赶忙打起精神,四处搜寻着唐俊和的下落。
来参加筵席的客人大都衣着华贵,随行的仆役无不各个身怀内丹,丹炁流转间,那放荡不羁的气势已然说明他们的身份——
武神术士。
就连弱不禁风的偃师九品都有谋财的手段,而身为饭桶的武夫们为了修行资源不得不按下内心的胆气与狂野,成为备受世家欢迎的护身打手。
既能打斗,又能试毒,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贴身人选吗?
人群中有一个皮肤黝黑的身影引起了赵曜的注意。
此人与自己刚踏入船舱时,那瞠目结舌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其身负阴狠毒辣的丹炁以及阴鸷的面相,让赵曜不禁想起一位故人,于是问道:
“子安,你知道这人的底细么?”
然而迟迟未等来回音,扭头望去,却见到一旁的同伴沉沦于美色不可自拔,对人家亲手奉上的瓜果美酒来者不拒。
赵曜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子安莫要忘了正事。”
“放心,有我这堪舆师在,不会放跑那家伙。”他不耐烦地摆手,“只要还魂...咳,逆党出现,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薛玉昌一边倒酒,一边为赵曜解惑:“赵佐使所指之人乃是白蛮沙马家的嫡系,若非他已有七品修为,我可不会放任这些野蛮的家伙上船。
“不过一会儿大人若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