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轻松,即便是在揭露自己的过去,不断的扒开伤口,也没有露出不端的神色。
像是一个无喜无悲的木偶。
褚箫儿是这么觉得的。
“我本以为他让你活下来是对我的恩赐,可我一看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闭了闭眼,像是不愿回忆那副可怖的画面:“你中了毒,在娘胎里就落了毒,还是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浑身青紫,稳婆一开始甚至以为我诞下了个死婴。”
“我知道他还是没放过我。他不想要沈家的孩子,所以才对你、对那个未曾起名的男婴下手。”
褚箫儿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正在燃烧,烧的她心口疼的要命,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蒙住眼睛吗?”
从一开始就知道褚清寒不是她的孩子,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抚养,让所有人认为那就是她的儿子。
明明知道恒帝不会让她活,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生下来,之后又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沈轻容动作顿住,轻笑一声,有些不在意的问道:“你这是在怪我吗?”
她耸了耸肩,像是为自己开脱,只是那语气太过随意,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生下你之后,我伤了身体,往后都不会再有孕了;虽然就算没有受伤,我也不会再怀孕了——”
“我和陛下对太子的身份心知肚明,可若是沈家知道他的身份,再加上我往后都不能再有孕,我很快就会变成弃子。”
“所以我向沈家隐瞒了褚清寒身世的真相,让所有人相信褚清寒就是我的儿子,沈家会继续扶持褚清寒,和我。”
她看了褚箫儿一眼,那一眼的眼神中包含赞扬和夸奖,那是沈轻容第一次这样看她,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
她说:“你之前说我不喜欢褚清寒也不喜欢你……”
她闷闷的笑着,然后道:“你说的没错,我对着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仇人之子自然不会喜欢,至于你……”
沈轻容伸了伸腰,脸上露出倦怠的神情。
褚箫儿记得她是有午睡的习惯的,只是这段时间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恐怕别说午睡,就连每日夜里都不一定能睡得好吧。
她脸上露出一点无奈,一点也不真诚,像是故意做出来的一样:“我明知道你会死,因为他不会让你活的太久,即便你现在还站在我面前,也只是他一时的慈心发作罢了。”
“说白了,你也不过是这权势纷争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要在你身上浪费精力呢?”
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褚箫儿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在亲耳听到的时候,心中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轻松。
沈轻容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提醒道:“他对你的宠爱基于沈家之上,而你的存在又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沈家。”
“你对于沈家来说就是一把利刃,一把对准了沈家的剑。要你死的是褚枭,害死你的是沈家,我不过是在其中明哲保身罢了。”
她脸上露出的微笑恰到好处,是在面对恒帝时固有的笑容,那个笑容之前从来面向褚箫儿,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反正不管她对褚箫儿如何冷漠忽视,这孩子都一直赖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