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箫儿低着头,她自始至终都和沈轻容保持着一丈的距离,不算很远,但足以隔开她们了。
沈轻容觉得好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总是缠着她身边怎么都轰不走的孩子就有了自己的心事,开始与她反叛。
她再一次提醒道:“你该恨的人不是我,真正要害你的人也不是我。”
可你是我的母亲。
可你弃我如敝屣。
可我曾经那么信赖你,不论你对我如何冷漠。
可你怎么能对着我见死不救?
满腹的疑问堵在喉咙中,在她说话的时候又变成无声的哀泣,随着时间分秒而过,逐渐变为无形的毒液,苦涩一瞬间附满身心。
褚箫儿抹了把脸,没有想象中湿润的液体。
她闭上眼睛,至少最后的最后,她没有输掉。
她不是早就知道沈轻容是什么样子吗?她不是一直都把自己视为麻烦的吗?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也没必要伤心。
“那昌千月呢?她也是皇权争利的牺牲品吗?”
褚箫儿终于能够面色淡然的和她说话,只是这样的问题对方显然不太愿意回答。
褚箫儿又道:“封云锦已经入狱,这世上没有人会报复你了。”
沈轻容用手支着下巴,也不知道听见她的话没有,半晌都没有出声。
褚箫儿知道,她这是不愿回答了。
继续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沈轻容的声音:“有些事情弄得太清楚只会殃及己身,她是、你也是。”
褚箫儿想了想,回道:“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毕竟能够时时进宫来探望的,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闺中密友能形容的了,人人都说闲月郡主和当今皇后亲如姐妹。
“人都是为自己活的……”
她感叹一声,似有所指:“我没有做过害她的事。”
这一次,褚箫儿听懂了,只是表情却十分冷淡:“但你也没想过要保护她。”
你也没想过要保护我。
沈轻容愣了一下,随即撇过脸去,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你怎么想吧。”
褚箫儿这一次不再犹豫,踏出凤仪宫的那一刻寒风拂面,吹动她厚重的衣裙,不冷,但终究是有些凉。
褚箫儿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一转头就看到蹲在外面的肆予歪着头好奇的打量她。
这些天肆予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自从回到昭阳殿后他基本就没有说过话了,哪怕是只有他和两个人的时候,也大多是观察的模样。
褚箫儿呼出一口热气。
她来的时候没有坐轿撵,现在只能走着回去,太累了,她没有精力了。
抬手把肆予召了过来,褚箫儿抱住他的脖子,肆予立刻会意的把她抱起来,拥在怀里。
褚箫儿把头贴在肆予肩膀上,声音有些软绵:“回去吧。”
肆予没有说话,顺从的把她往怀里紧了紧,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走去。
之后的几天,褚箫儿再也没能出门,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早产本就先天不足,身体又常年用毒,她的内里早就亏空的不成样子了。
这件事情她还没告诉褚清寒,这段时间朝堂大清洗,褚清寒作为太子自然要站出来安抚民心,现在已经忙的腿不着地了。
她倒是想过白若遥说的,或许白若离可以救自己,可深入骨髓的毒素又岂是医术能够治好的,就算侥幸留了条性命,往后的身体如何谁又能得知呢?
她不想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