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钧立睡了很久很久,他不停地在做梦。乱七八糟,一会儿一个,走马灯一样。
……
这日。
他身着红色礼服,帽子上插着红花,精神地骑着高头大马,欢天喜地,应该是去迎亲。
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噼里啪啦,行人都怜悯地看着他。
他笑他们傻,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欢欣,自己要迎娶心爱的姑娘,你们竟然这副神情,他不理他们,只顾朝着心上人走去。
新娘接回来,家中爹和继母笑得合不拢嘴,爷爷虽然也在笑着招呼宾朋,却顾不上看他一眼。
他心中升起一缕疑惑,司礼官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让夫妻对拜时候,他等不及了,想悄悄挑开红盖头看看新娘子。
红色盖头像是焊在了新娘子头上,纹丝不动。
他心急,送回洞房,左手猛一用力,掀起了盖头,眼睛一花,眼前的新娘变成了影儿表妹的模样,他揉了揉眼睛,眼前人又变成了娇儿妹妹。
“娇儿妹妹,我还以为娶错了呢……”他抚了抚心口,欢快地说。
眼前人张口,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到现在,你还想着你的娇儿妹妹。你可知道,你的娇儿妹妹早已嫁给他人,说不准,孩子都怀上了……”
那人的嘴一张一翕,好似一个大棒子,打的他的头钝钝的疼,心里也是,难受得说不出来,眼前一黑……
他,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好像被禁锢在一个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慢慢地,他听见了有人在说话,是双喜,是将军,还有很多熟悉的同袍。
他大喊:快打开门,放我出去!
他要赶快去问问娇儿妹妹,是真的自愿嫁给他人吗
……
没有人懂得他的心!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人懂他的心!
慢慢地,他等的心都凉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如此了,已经变成了具活尸体,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来边疆是为了什么,觉得很不值!他救赎了万千百姓,没有人成为他的救赎!
他们连拉开门都不愿意!
他们连拉开门都不愿意!
他开始自暴自弃……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日思夜想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哽咽说话,他的心疼了,刀割一般的疼……他想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他做不到!
她来了!
她懂得他的苦闷,她坐在他身边!温暖的小手包着他冰冷的手!
他的心暖了,全身都暖了,她知道她和他一样,放心不下对方,他的心安定下来了。
他想抓住她,告诉她,自己多想她,以前他真傻,总想等到他有能力时候再去提亲,现在他不想等了,他想马上去提亲,马上去娶亲。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连勾一勾小指头都不能!
他急了,万一她和其他人一样,看见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也要离开他,怎么办?
等他再次吃饭时候,他察觉到一点点不一样,不是往日的粥的味道,是她亲手做的,他熟悉的。时隔很久,仍能想起那种味道,是家的味道!
他吃了很久,吃得很香,吃了很多。他想,聪慧的她定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果然感受到了,她在他身边住下来了,因为,屋子里充满了她的气息。白天,会领他出去晒太阳,会给他做各种各样的饭菜。屋里还闻到了花香,闻到了家的气息。晚上,她会给他说今天都看见了什么,会给他轻揉腿脚胳膊,有时候,还会哼唱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曲儿,是唱给他听的。
他想,一直这样也好。
只要她一直陪着他,只要她一直在,他不嫌弃黑暗,不觉得无聊。
有一天,她给他喝那种味道很重的东西,有种让他反胃的味道,他拒绝了。
她轻轻地说:“这是好东西,有营养,吃了对你好。”
他皱着眉头喝下了,他知道,她是为他好,就像小时候生病了,娘亲劝他喝药药时候一样温柔,如果他不喝,她会像娘亲一样难过,他不忍看她难过。虽然他看不见,他想的到。
每日都有,至少一碗。
男子汉,这点儿算什么?况且,她还在一旁温柔地劝他,就算是再难喝的东西,他也能喝得下。
一天天的,他十分期待喝这种东西,因为,一到这时候,她总是亲自喂他,和他说很多话。
虽然他不想她太累,但贪恋她的味道,家的味道。
……
一日,家里,他把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地方称作家,有他还有她的地方,不就是家吗?
家里来了陌生人,气味很陌生,声音很陌生。
虽然他不能说,不能动,他的感觉异常灵敏。
一个外族人的气息,他想大喊,快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