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内,归离军中新秀四起,继乾宁侯之后,各地不乏有后起之秀的锋芒,直逼当初的乾宁侯。
其中尤以北境的平夷王,风头最盛。
北境地处归离最北边,与东北之境的浩轩国比邻,接壤夷人之境地,传闻北夷之人凶蛮可怖如野兽,茹毛饮血,以人肉为食,神出鬼没,北境镇守大将之前已折了好几个,有水土不服死在北境的,还有传说被夷人抓去分食的。
北境荒芜,人迹罕至,这是众所皆知的。
平夷王季合,原北境少将军,到任之后整合兵马,操练军士,带着一支尚不熟练的兵马,半年内抵挡夷人将近上百次的袭击,将北境从残破颓废中一点点拉扯回来,留住了北境愈渐稀疏的人口。
季少将军到任八个月后带着自己的兵马,开始主动反击凶蛮的夷人,夷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北境被夷人蚕食的地盘,逐渐收回。国人笑称:凶蛮善食人肉的夷人,被季少将军赶回夷境改吃素了。
起因源于季合某次带人追击夷人,深入密林,不少士兵发现夷人所待之处,植被稀疏,连树皮外层都被揭得干干净净。季合穷追不舍,吃同族便是蚕食自己的力量,动物被战乱吓得早跑光了,哪里有吃的。难怪士兵见着最近夷人满面毛发下,体型高大却瘦的不堪一击。原来是吃素,饿的!
传言愈演愈烈,季少将军出战时一副面具,一杆银枪,一年内平北境夷人祸乱,加上淮江沿岸邻县素有季少将军的英姿传言。两个传言一碰撞,季少将军霎时名动四方。
圣旨下达,封季合为北境平夷王。
平夷王府邸中,季合身姿如龙,一杆银枪耍得飒飒生风,一套枪法虎虎生威,陆庭陆扬站在一旁,大喝一声“好枪法”,非常捧场地鼓掌。
季合额头沁出薄汗,看了眼身旁往前被他揪来一同习武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人呢?又惫懒?”季合有些头疼,之前有姜英威逼,姬宴容学艺还算认真,如今逃脱姜英掌控,学艺疏懒的态度又出来了。
陆庭和陆扬闷笑一声:“那倒不是,王爷前两日磨着县主绣嫁衣,把她惹急了,现搁房中没日没夜地绣呢。”
季合闻言一怔,淡褐色的眸子里霎时溢出神采。
他等了一年,整整一年,终于磨得那姑娘软了脾性,他也不知看着娇娇柔柔的姑娘,怎得脾性这般大?难怪姜英那般强势霸道之人,除了拿捏她的软肋,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季合庆幸自己在她心中尚有爱慕之意,否则,凭自己多次威逼半蒙半坑的架势,他指不定就是下一个姜英。
如今北境安定,季合开始考虑终生大事,如果再拿不下她,他打定主意带她回上京,直接要求赐婚了,他不信母妃真能忍心不求情。
“姜英那头状况如何?”季合正想接过陆扬手中的帕子擦汗,顿了一下,抬腿往姬宴容的院子里走去。
姜英于半年前已经在浩轩登基成王,如今他从权势滔天的王府世子,终于登顶王权之巅,踏过腥风血雨,将整个皇室踩在脚下。
一朝成王,镇江王府的荣耀并非再上一个台阶,而是走了下坡路,镇江王的权力被彻底剥夺,成了史册中唯一被亲儿子打压的亲王。夺位之争中,手段频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皆被下狱,一系列铁血手腕镇压之下,暴露的是姜英这个年轻帝王,无上的野心和绝情。
天下人对姜英,不乏指责,他打压亲父,下狱皇子,将浩轩王气得半死,可姜英自己不在乎天下的流言。
浩轩王瞧着皇室人才凋敝,子侄中唯有姜英一人出色,扶姜英上位的同时,给他服用断绝子孙的毒药,以期自己百年之后,姜英无所出,抱养姜昊哲姜昊鸣的孩子扶坐太子。此般,皇室正统还是浩轩王这一脉,即便出了姜英这个变数,也能拨乱反正。
可姜英是谁?他既然是浩轩王亲手调教,心思诡谲冷心绝情,他早发觉浩轩王的谋算,不动声色接招,一朝得势,该清算的清算,该斩杀的斩杀。胆敢反抗者,一个不留。
“正在集兵往罕谷关而来,似有进攻北境之意。”陆庭说道。
北境比邻浩轩,姜英坐稳皇位之后,便意图进攻北境,先前未动手,是因为魏天殊在云霄城牵制,眼下却隐有反扑过来的张狂之势,想来姜英已然做好准备了。
“贼子昭昭之心,百死不灭。”季合暗翻了个白眼。
姬宴容正坐在桌前,在木匣子里把拉着针线,猝不及防被人从后方揽住,整个身子没入身后之人的怀抱,季合抵着她的颈窝处,心满意足地蹭着她的脸,问道:“嫁衣绣的如何?”
姬宴容气哼哼一笑:“平夷王都一声令下了,我敢不从吗?”
姬宴容觉得脸侧滑腻腻的,用手一抹,全是湿腻的汗,她掏出帕子伸手替他拭去脸上的薄汗,瞧着季合配合地低下脸来,淡褐色的眸子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闪着灼人的亮光,她勾唇调侃:“王爷也是不容易,这步子再慢些,只怕脸上的汗都干了。”
季合哈哈一笑,这般久了,他可不就惦记着魏将军那温柔可人的外甥女,有一日也能这般温柔替他拭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