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位睿王妃,是班垶不曾见过的女子,不仅有倾城之色,更不似一般的高门贵女,不拘于节,灵动大气。
这黄纸便是她当时赠与,道:“此物将军可收着,若是遇到危机之事,将它烧掉,或许可解。”
当时看着这枚折成三角的黄纸,与平日寺中求的那些符无异,他只当那位睿王妃好意送他一个平安的祝福,多谢便随手收着了。
平日行军打仗的糙汉,哪里有什么妥帖的地方,唯一能与这打小戴着的布袋子放一起,贴身放着。
此刻,眼前已经无路可走,班垶看着三角黄纸,没有拆开。
却是问赵金拿过火折子,一阵光亮划起,点燃了那枚黄纸。
赵金瞥过来,不知头儿在干什么,说实话,班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相信,燃了这张黄纸,自己连同这些弟兄们,就真的有得救之法了吗?
黄纸燃烧泛起幽蓝的光,赵金一惊,坐正道:“头儿?”
班垶也看着它,火焰燃到里层,显出一些像是符文的痕迹,可很快,就燃透灭尽了。
…
“想什么,再不吃就凉了。”
堰城城外宅院,如音那夜回来后就一直在这里。
夙微生来,只因她说了一句想吃烙饼,这儿有厨房就亲自下厨给她做了,然而这人拿着饼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音心情有些复杂,自从对御皇柒坦白自己的身份之后,总觉得御皇柒的反应不似她所料,他怎么对如此诡异之事那么淡定呢,就真的,她说什么他便信么?
咬了一口烙饼,她道:“微生,战事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夙微生一怔,又听她说:“上回我三哥在堰城见到你,很惊讶,后来他曾与我说,你没事挺好的。此次战事平息之后,还说邀你再去镇国公府做客,人多热闹,我娘也会很开心。”
曾经夙微生在诏月皇都被关入狱,后来如音助她假死离开,当时未免节外生枝没有向其他人解释,画玄朗还曾道可惜。
画府都是真正的性情中人,知道夙微生曾为画允庭所做的事情之后,对她都多了分别样的亲切,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画允庭。
夙微生默默撕着饼,嚼在口中,此后的去从……她还未想过。
眼下一心想做的,就是帮如音,帮画府,对,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诏月,而是为了知己,还有——那心中放着的人。
老夫人跟老将军都很和善,几位将军也是真男儿,只有画府这样和睦幸福,才会养育出让人喜欢的孩子,不止画允庭与如音,夙微生一直对画言成及画玄朗印象也不错。
“到时候再说,只怕那时王爷与你双宿双栖不知在哪里了。”
一句话,让如音又想起这两日御皇柒对自己的折腾。以及他那夜曾说“等这次战事结束,我们就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是啊,都盼着这战事胜利,只是还有硬仗要打,不知又会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
夙微生离开后,调配药丸的如音看到案上的烛火剧烈晃了晃,橘色的火光变成幽蓝,很快就将蜡烛燃了一半。
她伸过去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抬头,看到御皇柒紧蹙着眉望着她。
“你在做什么?”
眼看差一点,就要烫到她的手了。
他将她牵起身,握着她双肩仔细瞧她,如音回神,却突然问了句:“班垶回京,走了几日了?”
男人脸色更沉下来,她忙解释道:“我曾将从高旭昌那儿拿来的一道符给了班垶,让他若是遇到危急之事便点燃,感觉他真的出事了。”
“来人。”
男人沉声一唤,陶衍便很快出现,只听他吩咐:“去查查,班垶是否已顺利回到皇都。”
简短安排好,陶衍应声退下之后,房中只剩两人。
趁这机会如音已经从厨房端了食物出来,乖顺地问:“饿不饿?我给你留了汤。”
御皇柒坐下,看着面前瓷盅里,“也是你们那里的做法?”
如音坐在他对面,烛火里托着腮,笑着点头:“福寿全,我曾给你做过的。”
“其实关于这道汤,有个说法不知真假,道是一个乞丐拿着破瓦罐乞讨,各种残羹冷炙倒在一起,有一日一位饭馆老板看到偶然得了启悟,将自己店中各种好的食材杂烩于一起,成了这道汤。”
在皇都,那时候的御皇柒还很难伺候,如音为了让他养好身体真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只是那时,御皇柒从未料到这些食物有这样的出处,也并不觉得如音这话扫了这美味补汤的兴致。
“贫苦有贫苦的吃法,也可变换食材为美味佳肴,确实是个很好的点子。”
再次喝这道汤,心境跟曾经已大不同,那时他与如音尚未表明心意,如今却是生死相许。
在收复的堰城,宅院里安静如常日,不谈战事,不谈别人,只静静喝完她炖的汤。
等到他褪下外袍,如音抱出去,没有忽略那衣袍下摆上沾着的血点。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