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了一遍,阎王只停顿了一秒:“继续。”
宁流延口干舌燥的刚讲完一遍,事无巨细所有知道的全部都说了,继续?继续什么?
斟酌着又把事情再讲了一遍,绞尽脑汁的想猎人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试探着讲了一下那封邮件。
阎王果然挑了挑眉。
一遍讲完,阎王又道:“继续。”
宁流延发现了,阎王就是单纯的想听这些,然后直到讲了五六七八遍,嗓子都讲冒烟了,却还是一直在讲,不敢停下来。
暮色降临,阎王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宁流延这才闭上了嘴,嘴边都有了白沫,那是讲了太多遍的口水沫。
但阎王站起来后似乎有点迷茫,在原地站立了好几秒钟,然后才转身走了出去,宁流延急忙跟在了后面。
阎王随意的开了一辆车的后座门,宁流延急忙去了驾驶座。
但去哪里呢?
宁流延不敢擅自做主,但斟酌着把车开了出去,阎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楼某个亮着光的房间,直到再也看不到。
“去第一楼。”
宁流延微微颔首,车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荒无人烟,很快汇入车流,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万千车辆中,其中一辆里面坐着臭名昭着,正被全球通缉的鼎鼎大名的阎王。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到了帝临大厦的那条路。
他们现在的身份早就已经不适合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了,宁流延将车停在了帝临大厦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阎王出神的看着对面的帝临大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刚刚的条件反射做不得假,就觉得猎人死了,有个人应该知道。
阎王对桑鸢的记忆已经趋于消失,直到见到越长越大的桑柠后,曾经桑鸢倚在窗边出神看着的某个方向突然就有了解释。
桑柠越大越像桑鸢,简直像是双生姐妹一般,但阎王知道两个人不是姐妹。
阎王现在懂了,那是桑鸢在暗无天日卧底生涯中,唯一的光,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的那一个借口。
不然桑鸢也不会在十年前,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回到了华国,回到了这个城市。
记忆中的桑鸢阎王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一双捂在他眼睛上的手。
在猎人掳人回家严刑拷打时,遮住他双眼的手,在那些人在客厅茶几边飘飘欲仙时捂住他眼睛的手。
在自己备受折磨时,却还强撑着和他说:“闭上眼睛。”
阎王记得那双手很温暖,明明身处炼狱的人,却有那么一双温暖的手,带着一股淡淡的太阳的香味,温暖得几乎要震颤他灵魂的手。
桑鸢的苦难都来自猎人,但她的死亡却来自阎王。
出神的在帝临大厦对面小巷子枯坐了一个多小时,阎王缓缓道:“回去吧。”
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回到别墅已经是一点过了。
宁流延看着阎王抬步往楼上去,随意的叹了口气,没多久言初走了下来,客厅沙发上横七竖八的不知道躺了几个人。
宁流延扯着言初要进房,被一拳砸在下巴上,血腥味弥漫,宁流延舔了舔嘴唇:“呵~你以为你为他守着,他就看得到你了?”
宁流延看不懂,阎王一个反社会人格,连感情都不懂的人,到底是怎么惹了言初的眼的。
言初只冷冷的瞥了一眼:“滚!”
及时行乐是他们这群人的准则,言初例外,她是随时都做好了会死去的准备,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
阎王推开卧室的门,桑柠安静的睡在床上,明艳恬静的脸,比桑鸢那大气淡然的样子要多了一丝人味。
阎王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桑柠,宁流延已经去联系掮客了,只要这边的事情一结束,他就可以把桑柠带走了。
脱掉外套,躺在床上,桑柠本就蹙着的眉头瞬间紧绷,门一开她就醒了,只是没睁眼,她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刑罚的降临。
但阎王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抓过她的手,覆在了他自己的眼睛上。
桑柠紧绷了一整夜,闭着眼睛却不敢入睡。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宁流延站在门边,只敲了一声,阎王的眼睛很快的睁开,起身时,桑柠的动作和昨晚睡着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浅浅的勾起了一个笑。
亲昵的捏了捏桑柠的脸:“宝贝儿,我们要走了。”
桑柠险些吐了出来,挣扎反抗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自顾自的起身,一眼都没有给阎王。
桑柠以为这次阎王说的走和以往他出门没有任何的区别,但直到站到了门口,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