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傍晚时分,两辆商务车一前一后护卫中间的豪华座驾驶向东山寺。
沿着山势一路蜿蜒向上,直至开到松崖居的大门口。
又长高了一点的小和尚正坐在门槛上编竹蜻蜓,见到车停,连忙站起身来。
然后,便默默带着从豪华座驾后座下来的那名瘦高的男子去了大师傅所在的静心堂。
静心堂,除了端坐闭目的松崖大和尚,再无他人。
宁泊进门后,便坐在了松崖大和尚对面的蒲团上。
小和尚在门口止了脚步,转身坐到门槛上,继续编手中的竹蜻蜓。
“还是没有消息吗?”松崖大和尚睁开眼,看着对面人道。
“有几个地方传来消息,但去过之后都不是她。”宁泊开口道。
“她要想不被找到,很容易做到。”松崖说这话时,有几分无奈和无力。
宁泊:“总会找到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半年前,松崖大和尚和宁泊在无问院门前相遇,那时,他们才知道彼此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也是自那个时候开始,宁泊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东山寺。
有时和松崖大和尚像现在这样交流下找人的信息,有时会在松崖居住上一晚。
尽管这一晚,他也会失眠睡不着觉,但却觉得自己寻找她的脚步又近了一步。
此时,室内烛台上的蜡烛微微跳跃着火苗。
松崖大和尚给宁泊倒了杯清茶。
“你有没有想过,她临走时嘱咐你少来寺庙的话,其实就是不希望你太执着。不执着于分离、不执着于失去、不执着于找她。”
宁泊听后眼睫颤动了两下,“或者是我执吧,不过,我没想过放弃。”
“其实有件事,我如今回想起来,虽然还不完全明白,但似乎又有些懂了。”
松崖大和尚目视前方,视线穿过开着的房门,望向黑夜中的远山。然后叹口气,接着道:
“当年巫芋的母亲宫提,也是突然间离家出走的,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去过哪里,当时宫家人也是找了好久。”
“最后宫提自己回来了,不久后被发现有了身孕,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便是巫芋。”
“对你我而言,我们都是普通人,没办法理解异能玄学者的世界。”
“但现在回头去看,她们一定有她们的道理。无论是不告而别,还是突然的离开,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她们在做她们认为对的事情。”
这一晚,宁泊依旧失眠,他站在室外吹了一夜的寒风。
耳边一直回响着松崖大和尚的那句话:“她们在做她们认为对的事情。”
所以,她值得他继续找下去,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山高路远,无论今昔何年,他都不会放弃。
转眼,寒冬已至,林市的山里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有五个进山的游客没赶上最后一班大巴,只好到山脚下的民宿碰碰运气,祈祷能有空房间可以入住。
民宿前停了两辆越野车,小院里有个大叔正在架火烤肉,写着“餐厅”两字的木屋内传来热火朝天的划拳声。
“老板,还有房间吗?”五人小队的打头男生开口问道。
“有,去前台登记。”烤肉大叔用手指了指餐厅旁边的那道门。
五人小队便朝着那道门而去。
等烤肉大叔把烤好的兔肉从架子上取下来,见五人小队身后还有一个独行的女生。
这时刚进院门,一身黑色连帽卫衣卫裤,虽然看着是加厚款,但在这冰天雪地里,跟其他已经穿上羽绒服的人比起来,显然是单薄了些。
“姑娘,要住宿吗?去前台登记吧,应该还有空房,快进屋暖和暖和。”
没等女生开口,烤肉大叔就热情招呼人进门。
“饿了,先吃饭。”巫芋抬眼开口道。
“那行,先吃饭,里面坐。”烤肉大叔先走一步带路,掀起餐厅的厚门帘给巫芋开门。
餐厅不大,两张大桌,六张小桌。
其中一张大桌坐满了人,正是热火朝天划拳的那一拨。
巫芋走到靠墙的一角坐下,在烤肉大叔递来的菜单上划了几笔,有肉有菜有主食。
等上菜的间隙,中间那张大桌传来了争吵声。
“你肖冰是不是输不起?二十万都拖了半年了,老子今天就问你,到底给不给?”
一个黄毛踢着桌腿站起,指着对面的红头发开骂。
“肖冰你个孙子,今天要是不给钱,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那个叫肖冰的红头发也暴跳起来,“吴杨,你说谁孙子呢?你还是我龟儿子呢!爷爷就不给你又怎么了?别说二十万,就是一毛,爷爷都不给你。”
“好啊,你赖账是吧?欠条可还在我这呢,大不了我报警,再去法院告你。你耍赖,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毛吴杨还掏出手机扬了扬,证明他手里有欠条。
“呵呵……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