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窥见老夫人面色骤变,心中窃喜,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
“哪里会呢?表小姐自小就立志要成为咱府中人,听到这样的称呼,怕是心里正偷着乐呢。不仅如此,她还给那丫鬟安排了一个美差,让其全权负责老夫人寿宴的一切采买事宜。”
此话一出,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么多年,她竟没有发现,林雁秋那丫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一面?
刚刚还洋溢在脸上的喜悦之情,此刻被一抹不悦所取代。
张嬷嬷似是此时才察觉到老夫人的不快,连忙识趣地住了嘴,不再多言。
老夫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眉宇间凝聚着淡淡的怒意,那是一种多年掌家的沉淀,让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张嬷嬷,你给我细细查探,究竟哪些人竟敢私下赋予她那份不应得的尊称?他们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温府所赐?怎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擅自揣测府中的尊卑?温府之内,谁有资格称作‘夫人’,难道他们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得了?”
言罢,老夫人的眼神掠过一丝冷冽,即便是宴儿婚后的温府,主导权也务必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愿意给予儿媳一定的权力与尊重,但这绝不能成为挑战她权威的借口。
张嬷嬷内心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她精心布置的这一盘棋,终于初见成效。
“老太太放心,老奴定会办妥。”
话虽如此,其内心却涌动着几分得意。
对于林雁秋,她已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敢在她与小姐面前耍心机,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想堂堂正正成为温家的当家主母?
简直是痴心妄想!
即便林雁秋此番能够全身而退,老夫人那里也绝不会轻易点头,让她成为宴儿名正言顺的妻子。
对林雁秋来说,若是只能屈居为妾,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一向以来自视甚高,以未来主母自居,一旦梦想破碎,沦为侧室,那骄傲的心性恐怕会引发不小的风波,而这风波,足以让原本对林雁秋尚存的一丝情面,彻底化为乌有。
林雁秋虽然貌美,但在深似海的豪门内院,没有足够的背景与智慧,只做妾室,实在是毫无立足之地。
张嬷嬷离开老夫人身边,心中已有计较。
她迅速找到了林妈妈等人,不动声色地吩咐下去,同时,随手撒出几枚闪亮的银圆作为鼓励。
林妈妈等一众管事妈妈得了实惠,自然是满口答应,本来就对林雁秋诸多不满,期待她有所失态,现在有了额外的奖励,更是卖力起来。
不久,各种有关林雁秋的小道消息如潮水般汇聚到张嬷嬷耳边。
其中不乏新鲜事,也有被添油加醋的情节,张嬷嬷对此并不介意,她关心的,只是如何借此打压林雁秋。
“林妈妈,你提的那事,表小姐与后院丫头交往密切,确实耐人寻味。”
张嬷嬷的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后院丫头?表小姐怎会与她们扯上关系?要知道,那些不过是侍弄花草的粗使丫头,与寿宴有何相干?”
旁边的柳妈妈接茬说道:“是啊,我也注意到了,尤其是那个叫大芳的丫头,鬼鬼祟祟往表小姐那边跑,莫不是想攀高枝,想借着未来主母的光,摆脱低微的身份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张嬷嬷听得津津有味,手中的信息越积越多。
从林雁秋在温家布下的隐形势力,到她表面温婉实则暗藏机锋,甚至有人提到她苛待新丧的母亲阮娘子,以及种种诸如专横跋扈、限制丫鬟自由的琐碎指控,张嬷嬷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不苟言笑的模样。
“此事不可声张,我自会禀报老太太。你们继续留意,若有紧要之事,即刻来报。”
她郑重其事地叮嘱着,随即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林妈妈。
这笔开销虽是暂时自掏腰包,但只要事情办成,老夫人那儿自然会得到补偿。
对付林雁秋,这点代价,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些钱,你们尽管分了,算是犒劳大伙儿这一阵子的辛劳。请各位放心,老太太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这番话说得圆润而充满诱惑,宛如春日暖阳般照进了林妈妈等人心田。
她们与林雁秋之间本就存在间隙,此时既有上峰的奖赏,又有老太太额外的恩赐,手中的银两似乎瞬间化作了对付敌人的锐利武器,只一想便觉得畅快淋漓。
“安心吧,安心。”
林妈妈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上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瘦削的手掌拍打着胸膛,对张妈妈许下坚定的誓言。
这笔买卖,就算是赔本也要做,因为背后的算计与甜蜜复仇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