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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这东西,是任何一个城市都有的,通常,那都是普通百姓们聚散的地方,但有些时候,它也会被派些别的用场,一些,比杀鸡屠狗更为血腥的用场。
但在地方官并无“勾决之权”的宜禾城而言,却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被反剪双手的绑在菜市口,而且,还是总计二十条的精壮汉子,一字排开绑在那里。
…这样的新鲜,难道能够不看?
时未过午,周围密密层层,居然已围上了有五六万人,挤得是水泄不通。
身为金州粮所,宜禾周围常居的屯戍卒号称十万户,实有人口三十四万,如今项人来犯,城外百姓除少数已知天命的老人宁可等死也不肯再颠簸奔逃外,九成以上的百姓皆拖家带口,逃入城中,再加上城中原有居民,怕不有四十来万人,若非如此,也不会项人一番冲杀便造成有数千死伤。
“将军,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摆摆手,赵非涯对身边的手下道:“还没到时候。”
“火,还没有烧热呢…”
临时扎起的高台上,小小的帐篷当中,赵非涯十指交叉,拱顶在下巴上,目光似乎什么都没看,却又似乎在凝视着什么。
…一些,不在眼前,不在身边的东西。
虽然早春,可正午时节的日头已经是颇毒了,被曝晒在这太阳下面呆呆的等着,怎么想也不会是一种好滋味,百姓们还能走走动动,喝点水擦擦汗什么的,正肃容持兵,守护在菜市场周围的黑水军们却只能咬牙苦忍:要知军纪如山,只要长官无令,别说是汗透征衣,周身蚁行,便是眼看着火头烧到脚下来也是不能动的。
当几万名百姓拥挤在菜市口时,城中其它地方无形中便松快许多,譬如,云冲波正捆满绷带躺在里面的这间房子。
平日里本就没多少人,这刻更显寂静,连马伏波都避出在外,又怎轮到小音在这里恋恋不舍,轮到花胜荣在这里不知趣了?
“闻霜…你来了?”
全身都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的云冲波连扭头也不能够,可,当萧闻霜轻轻踏入屋内是,他却如有所觉,轻轻的问着。
“…是我,公子。”
被马伏波邀来,得知云冲波似乎很急切的要见自己,萧闻霜心下极是忐忑,一路也不知想了多少见面如何开口,如何道谦的说话,但甫一见着云冲波,一肚子说话却都飞去了九宵云外,居然连半句也想不起来,只是怔怔看着被绑到快认不出来的云冲波,心中甚觉难过。
“你来了就好,我现在这样子没法动,所以只好让二叔去找你,希望你没什么事才好…”话未说完,声音中已显示出明显的衰弱,开始变低,萧闻霜心中暗颤,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已不知再该说什么,声中已有哽咽,只再硬撑着说了一声:“公子,对不起…”便再说不下去。
云冲波却低声道:“没你的事,闻霜…我知道,你那时候应该是没有知觉的对不对?后来看到我躺在地上,你其实比谁都意外,对不对…”他声音越说越是低微,萧闻霜已是怔住了。
昨日之事,萧闻霜曾有短时失神,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手屠杀项人及误伤云冲波,但这种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又怎能解释人听?她心中也十分苦恼,一直盘算如何能让云冲波“明白”,此刻忽然被云冲波一语道明,惊愕之下,心中更隐隐有一份惊喜。
又听云冲波道:“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那样的事情,我也曾经有过,所以一看见你我就知道,那个样子的你,绝对不是你,所以我才会去阻止你,我知道你不会那样杀人的…”
他重伤未愈,底气不足,这番话说得好不辛苦,萧闻霜却罕见的未加制止,只是默默倾听。
这样子的理解,岂不正是她所渴求?而虽然,此刻大约还只有云冲波一个能够理解,可对萧闻霜而言,她又何尝会在乎其它所有人的判断?
听着云冲波的说话,她只觉心中安宁祥乐,若处清静而不可言,过一时,方才忽然醒觉:“公子的伤势可还没好。”急待制止时,云冲波却又道:“别管我,没事的…”
“最重要的事情,我还没给你说…”
便将自己当初在帝京城外拳斗琼飞花事约略说了,这事萧闻霜早已听他说过,却知道他这般辛苦必有缘由,只是静静倾听。
果然云冲波又道:“其实,我几次给你说到这件事情,都觉得好象忘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直到昨天,在我受伤时,才忽然想到。”
“在当时,我其实正在努力想要帮你,可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根本压不住蹈海传给我的力量,身子快要炸开也没法打出去,都快要绝望了,可是,就是那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面说了一句话,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顿了一下,他换成了一种非常清楚而坚定的口气,“那个声音对我说,‘如果不能掌握力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