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处于京城话题中心的云南王府,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但府里的气氛却也说不上有多平静。
“哎哟小祖宗,您听老奴的,别任性了!”跨过影壁,王府花厅里传出了一道无奈的劝阻声。只见厅内站着一位嬷嬷,瞧着装扮并不似寻常仆妇,正柔声哄着一名妙龄女郎。
少女身着素色茉莉织锦衣裙,头戴银饰花帽箍,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细细一看,女郎脸上的气色略显出一丝病态的苍白,倒像是有什么先天不足一般。
这便是云南王府的掌上明珠,段舒芫。她乃正妃安氏所出,打从娘胎里一出生云南王便上奏朝廷为她请封郡主的名号。以前老王妃还在世时,更是将段舒芫放在心尖上,千娇万宠。再加上她幼时被府医诊断出有心疾之症,王府众人更是处处小心服侍,生怕这位娇娇儿出了半点差错。
“既如此,那我明日再过来探望父王。”段舒芫开口说道。
嬷嬷心里一松,立刻招呼婢女上前拿来了孔雀翎披风,亲手仔细地给郡主系上,一边不忘与她解释:“王妃也是担心您的身子骨,郡主您风寒才刚好不是?”
“我自然是懂得母妃她的心意,可父王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段舒芫抿了抿嘴,继续问道:“明明前些日子才刚刚答应我,要带我上街逛逛,且父王平日里练功从不曾懈怠,母妃她……”
“府医先前下了诊断,王爷他体内的陈年旧伤积攒实在是太多,非一朝一夕之力,王妃此刻也正在想法子。”嬷嬷适时打断了段舒芫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这会子天色渐暗,郡主您先回房里歇息吧。”
望着段舒芫被簇拥着逐渐离去的身影,王妃院里主事的嬷嬷喊来了手底下做事的丫鬟小厮,沉着脸叮嘱道:“从此刻开始,每个人都警醒着些,若是耽误了王妃的要紧事,仔细你们的皮!”
“是!”几个小厮合力关上了王府正屋的大门,丫鬟们也都退到了回廊的尽头,皆是一副低眉顺眼,沉默不语的模样。
嬷嬷顺着台阶往上,轻轻推开正屋的房门,踏入厅中规矩行礼过后这才语气恭敬地禀告:“王妃,老奴将郡主劝走了。”
在她的正前方,放置着一扇云墨岩彩屏风,倘若此刻有旁人斗胆凑近去瞧上一眼,定能发现这其中的做工不凡。
而嬷嬷口中的王妃也呼之欲出,安氏,安玉棽,她出身尚书府,从小就饱读诗书,聪慧过人,宫中太后娘娘还夸奖过安氏仪态端庄,行事更是有大家之风。早些年由先帝做主赐婚,以正妃之尊嫁入云南王府。因着有一个嫡亲的王妃长姐,其妹安静娴在及笄礼过后顺利议亲成为了威远侯夫人。当年在官场同僚之间,安尚书教女有方的美名就是这么而来的。
“教女有方?”信国公夫人林氏手里抱着宝贝外孙,面朝洛音继续说道:“要真如外头所说的那般,威远侯府的老夫人何至于日日长吁短叹的。”
洛音淡淡一笑,接过了知棋递过来的银筷,正准备夹一小块糯米甜枣糕给母亲尝尝味,林氏开口制止道:“你不用忙,等会儿我回府还有一大碗红糖姜茶要解决。”
闻言,洛音的眼神透出了一丝迷茫。林氏好气又好笑地解释道:“还不是你父亲!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让管家去书局搜罗了好多食谱,今儿我出门前还在厨房里捣鼓半天,我是真怕他下手没个轻重,一个不注意就把国公府给拆了。”
噗嗤一声,抱琴赶忙捂嘴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脸上偷笑的表情。洛音嘴边的弧度也随之扩大:“父亲他近来身体可好?”
“他身体好着呢,隔三差五地在府里拉着你哥哥非要去练武场比上一比。”林氏摇摇头,像是对此感到无奈,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道:“也不知你哥哥与王爷在书房里商谈的如何了?”
洛音抿了一口茶水,转头吩咐道:“知棋,你与抱琴过来将烨儿抱到偏殿,眼看着也差不多到他的觉点了。”
待殿内伺候的婢女们离开之后,洛音拉着林氏的手柔声安慰道:“母亲,您别太担心了,王爷和哥哥他们自有分寸和把握。”
林氏反手握住洛音,叹了口气说道:“虽说只是替陛下去云南一探究竟,可……唉,孩子你有所不知,那位从京城远嫁到云南王府的安王妃,真真是个心思极深的人物。”
“母亲何出此言?”洛音顿时来了几分好奇。上辈子她处处谨小慎微,对顾汐芸不敢有半分不敬,每日待在房里侍弄花草,不然就是做做刺绣的活计,有了身孕之后更是慌得六神无主,两耳不闻窗外事。
林氏挽了挽洛音耳边落下的几根碎发,出声缓缓解释道:“其实那位镇守云南的异姓王,当年曾倾心于你们的小姑姑。”
“小……姑姑?”洛音重复着。
林氏语气沉重了几分:“是你祖父的一位姨娘拼死生下来的孩子。虽说是庶女,但因为府上人丁本就不多,不论是你祖父母还是你父亲对她都十分宠爱。你祖母每年都会带着她一道去五台山去诵经礼佛,偏偏就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受伤昏迷的云南王,你小姑姑向来心地纯善,便伸手搭救了。若是没有这么一出,也不至于断送了她的一辈子,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