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内阁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回是真的有点怕了。
战时,枢密院就是一个强大的情报中心;在和平年代,也能转型成为政务中心,完美的内阁平替。
“倒也不必如此。”
这时,就见长平公主及时出现解围,微笑地对瑾瑜说道:“大臣们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又转过头对内阁众臣道:“小孩子第一天当皇帝,有不懂的地方也很正常,老人家们要多多包涵、慢慢教她嘛。”
僵持不下的君臣这才得了个台阶,大臣们的老脸也算是保住了、各自散了作罢。
瑾瑜悄悄地冲她眨眨眼:可以了吗?
长平公主不动声色地点头:收。
接着,她朝宫女们摆摆手,便有人上来把桌上的纸笔等物收了,此事翻篇。
紧张的气氛随之一扫而空,大典继续,进入宴会环节。
舞乐声响起,皇帝大宴群臣的场面热闹而和谐,刚才的不愉快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瑾瑜终于松了口气,凑到长平公主近前,轻声问:“我们趁机把他们赶走不好嘛?”
长平公主一笑:“那内阁的活,你一个人干?”
瑾瑜扁扁嘴:这不是还有你嘛。
长平公主轻声道:“内阁这些人,最看重的就只有两件事:名声和权力。他敢骂你,就是为了博出名,你要打他或砍他的头,都是他赢;可你要是火力全开、当众骂赢了他,就是你赢。至于权力嘛,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当了官,他会舍得走?集体请辞不过是为了证明‘朝廷没有他们不行’,找存在感罢了!”
瑾瑜哼了一声:“我倒真想看看,没有他们我该有多清净!”
“倒也不必。”
长平公主笑道:“眼下咱们虽说成了事,但毕竟根基不稳,朝廷还有内忧外患、好多问题需要解决。就像是一个重病已久的人,用药不宜过猛,需要时间调理,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按您的意思,那我以后岂不是还得继续受他们的气?”瑾瑜不悦道:“枢密院又不是没人!”
长平公主苦笑道:“你就那么想让我去当苦力啊?”
“呃。……我还以为,您会想要取代杨首辅的位置。”
“枢密院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真的取代内阁,而是让他们时刻有种会被取代的危机感——我们要鞭策牛马,而不是把自己变成牛马。”
这倒是让瑾瑜有点糊涂了。
她一直都觉得,长平公主是个无比热衷于权力的人,怎么突然就佛系起来了?
“真正的帝王之道,不是用锦衣卫镇压、抄大臣的家,而是要驾驭他们好好干活。”长平公主给瑾瑜斟上满满一杯酒,又道:“你负责抽鞭子,我就扮好人,或者咱们反过来,但结果都是一样——帝王的游戏,就是这样玩的。”
“哈!那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
瑾瑜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举杯跟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长平公主却是正色道:“你要有底气!能做皇帝,是因为你可以,而且最为适合——不是凭运气,更不是谁施舍给你的。”
瑾瑜惊得一愣,随即懵懂地点头。
长平公主指指底下的众臣:“男人做皇帝,是注定的孤家寡人——因为他们除了母亲,在这世上不会跟任何人产生直接的血脉联系。皇帝建立后宫,是为了得到能确定亲缘关系的后代,但妃嫔再多也都是外人,生下的皇子也只会盼着他早点死了好继承王位。所以,他们的皇帝一辈子都难以相信任何人,但我们就不同。”
说着,长平公主示意看向一旁的曾皇后——她现在仍是皇后,年幼的素月公主正乖巧地坐在她的膝上,在她怀里撒娇。
瑾瑜见了不由一笑,曾皇后也报以同样温暖的笑容。
“你可不是孤家寡人。”
长平公主微笑道,视线又缓缓移向吕太后:“你有祖母,有我,还有我的姐妹以及她们的孩子,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才成为‘皇帝’;如果有人要反对你,那么就要同时打败我们所有人——这是我们共同创立的新形式,你不要被他们的思维给限定住了!你的后宫,只会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是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一个团队。
“不仅如此,除了血缘关系以外,我们也还有更多亲密的伙伴。”说着,长平公主又引她看向身边的女官:
乌兰一身崭新的武官朝服,黝黑的皮肤和极具鞑靼人特征的五官,使她在一众女官中尤为出挑;她身边是小刀和茶姑等人,今天也都是换了一身崭新的红黑色衣裙,跟女将们坐在一桌上;
红姨宋红玉,带着她手下最得力的几位管事娘子,像是姜克夫母女和拾花楼的姑娘们,同样也都是一身红裙。将来,她们会组建起全新的商务部,引入民间资本、扶持官商,为朝廷带来丰厚的商业利益;
九紫夫人也从大同赶来了,跟她一手带出来的枢密院最高女官们坐在一起。只要有她们在,枢密院便会继续薪火相传,源源不断地继续为朝廷输送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