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身旁的黑马似乎心领神会,轻轻地打了个响鼻。
紧接着,一阵清风自殿外袭来,穿过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将原本沉重压抑的气氛如融雪般散尽。
智明方丈如梦初醒,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他低头望去,只见地上原本散落的佛珠,疑似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一颗颗如时间倒流般,自动滚回到那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的老僧脖前。
转瞬间,那些佛珠便重新串联,成了一条完整无缺的佛链。
这奇迹般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跪倒在地的老僧,更是扶着案台,缓缓地站了起来,疑似刚刚的磨难只是一场梦魇,此刻已烟消云散。
智明与智远两位高僧面面相觑,眼中都流露出了难以言表的震惊。
身为修行多年的佛门高僧,他们见识过无数奇人异士,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法术之高明,实乃生平首见。
于是,智明与智远口念佛号,双手合十,以最为庄重的礼节,将这位自称姓“周”的施主,连带着那匹黑马,全都迎进了大殿。
舟自渡跽坐在地,摆出套益生阁出品的法宝级茶器来。
但听他一面沏着香茗,一面阐述起释修的十一重境界:
“乞士。”
“通号。”
“怜愍。”
“摩诃。”
“法相。”
“善逝。”
“遍知。”
“应供。”
“移刹。”
“世尊。”
“乘度。”
舟自渡从乾坤袋中,掏出瓶上清灵气,以其混搅两匙玄门毛尖,细水长流,涤荡茶叶:
“与养性延命道不同,释道修行并无数目繁多的功法,作为参考;而是以不断地经历‘命定’与‘劫变’的转换,来推动修行者境界。”
舟自渡正欲继续阐述,却被几位僧人打断。
“施主所言,何以证真?”他们质疑道。
“老衲观周施主举止,不似虔诚香客,岂能深谙佛法?”
又有人附和:
“若有人言:‘如来有所说法,我当受持’,是人则为妄语!”
智明方丈欲止众议而不得,只能与智远一同向舟自渡致歉。
“此界的佛门经典,与彼界的释修之法,二者并不冲突。”
舟自渡却神色如常,从身上取出一枚青色小铃,轻轻挂在马颈之上,
“不妨以彼界的释修之法,贯彻此界的佛门之道。”
他轻摇铃铛,晃动之声清脆悦耳:
“个中详情,无需赘述。”
铃声回荡间,众僧疑虑尽消。
“阿弥陀佛。”
“施主高见。”
“周施主请继续,我等洗耳恭听。”
包括智明、智远在内,四十八名净土寺僧人齐聚一堂,围坐在舟自渡的前方。
他们双手合十,神情专注,静待舟自渡开示。
在解释‘命定劫变’的修行之法前,舟自渡先简要阐述了何为道途壁垒:
“……综上,任何修士都无法免除道途壁垒的限制,包括天尊。
“……释修之道与众不同。你们无法选择剑、信、阵、符、魂等其他道途,只能专注于命道与劫道的修行。”
“……然而,命道无小术,劫道无神通。故释修都是以劫道为开端,由【乞士】踏上修行之路。”
智远监院听得如痴如醉,不禁低声问道:
“乞士……是否意指化缘之人?”
舟自渡轻轻一笑,摇头道:
“若仅作如此理解,那便与乞食无异了。”
言罢,他提起茶壶,手法稳健地将水线注入茶杯中心。
茶水缓缓上升,不多不少,正好倒至茶杯的四分之三处。
这一举动犹似蕴含着某种深意,令在场僧人无不肃然起敬;
实则是出于器道高修,对精确度量衡吹毛求疵的把控本能。
“你们要乞的,是凡人身上的劫难,再步履不停,一路应劫。”
“然后呢?”
“运行释道功法,将劫数析化为灵力。”
僧人们面面相望,看表情,似乎并不觉得应劫有什么难度。
舟自渡洞悉他们内心的想法,淡然开口:
“应劫,对你们来说,尚且力所能及。”
毕竟,世人的最大劫难,往往是贫穷与疾病,金钱与药物便可化解。
“真正的挑战,在于‘步履不停’四字。”
舟自渡淡淡地解释道,若此界僧人欲晋升为乞士,每日至少需行走四万五千步,且每两日便需应劫一次,转化劫数,以维持灵力与体力的平衡。
显然,【乞士】作为释道的最低境界,其入门难度,远比养性延命道的胎息修士严苛。
毕竟,后者只需寻一静处,打坐修炼,引气入体即可;
而前者对意志力与肉体的考验,完全超乎了不少僧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