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走到姜婉身边，望着面前跪下的人道：“押去刑部。”
    一音定性，在场再无人敢说话。
    回到沁园里，姜婉很累，躺在榻上，枕着顾淮的腿，闭着眼回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次是郑大夫人利用杜家，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皇后在杜家和太后之间，总要选择保一个。”
    “我是担心你。”顾淮替她按摩，旁的话也没有多说，“万一你要是没察觉……”
    姜婉睁开眼，望着他的眼睛：“晏清，我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白兔，如果我能帮你，能让你在朝廷上轻松些，我什么都可以做。”
    沉默良久，顾淮终究还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你知道我们一旦圆房，定能怀上孩子，所以在你心里，我们圆房，有没有一分的意愿是因为我？”
    顾淮低着头，头顶的和屋角的烛光隔得不远，将他的神情照亮得极其清晰。
    他的眼神，他的期盼，还有眼底汹涌的暗流，太过炙热，叫姜婉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来。
    姜婉选择闭上眼睛，侧过头，抬手环住顾淮的腰，闷闷回道：“有的。”
    那个时候，她能依靠的，能相信的，只有顾晏清。
    可是，有没有一分是爱他，姜婉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对顾晏清有多少感情，不敢细想，也害怕细想。
    四月底，天气越来越暖和，姜婉困得不行，从前对女红最不耐烦的顾茹，整日坐在沁园里做婴儿的小衣鞋子。
    袁四娘来时，姜婉才被叫醒，睡眼惺忪的望着来人，以为她是给霜雁送贺礼的。
    齐太医和霜雁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婚期安排了六月底，袁四娘得知后，已经来过两趟。
    “霜雁得晚点才回来。”
    “顾少夫人，我是来找你的，大哥回京了，张太医说至少要养三年，祖母有些撑不住，她……她想见你一面。”袁四娘很是忐忑，捏着帕子说明来意。
    姜婉睁开眼，由茯苓和顾茹一起扶着坐起来：“你祖母怎么想见我？我这个身子，也不好再出门。”
    袁四娘望着她隆起的肚子，心里酸涩得发胀，低声道：“二哥说，前日楚神医进宫之后，陛下改变了主意，应该是要削了杜家的兵权，移交给大哥。
    郑大夫人病了，张太医去看过，说是熬不到秋天。瑞王世子最迟五月上旬底回京，御史台上了好几封折子弹劾他，晋王打算严查。
    前日，三皇子又病了，陛下斥责淑妃，降了她的位分，如今已经是岳嫔。昌平侯夫人当天进宫安抚了岳嫔，和太后见了面。”
    说完这些，袁四娘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来，“二哥观星，说紫微星现，看方位应该是萧氏一族的人，陛下应该是有了决断，京城也基本上太平了。”
    “原来是师父进宫了一趟。”姜婉在想，皇帝怎么会突然降了淑妃的位分，姜嬉还被太后召见进宫，原来皇帝还是不忍心动太后。
    “听说太后也见了你好几次，她是什么意思？”
    袁四娘回道：“太后想让我再等等，等三皇子满了十二岁……”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
    她当场提出了不愿意，太后又说让她入晋王府，等将来晋王登基，有太后的扶持，贵妃之位肯定是她的。
    “太后真正想让你进的是晋王府吧。”姜婉没有废话，直接说了出来。
    袁四娘立刻跪下：“少夫人，我不想去晋王府！晋王刚刚诞下长子，晋王妃身体虽然虚弱，但他们夫妻琴瑟和鸣，两位萧侧妃都搪塞太后的借口，我嫁给晋王，根本没有活路。
    祖母这段时间不停给我卜卦，卦象一直在变，后来二哥给我算了一卦，结果算出来的是死卦！
    我不敢告诉母亲，父亲刚去世不久，她还要照顾生病的大哥，我不想让她担心。祖母昨日又给我算了一卦，什么都没说，但提出想见你一面。
    真的！祖母不会伤害你的！她和二哥也都是为了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们，只是祖母算卦，只在我身上失手过，我不想让母亲担心。
    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相信永平公主的，我一直在帮公主，这是她给我的腰牌！”
    望着袁四娘手里的腰牌，姜婉叹道：“我不是怀疑你们定远侯府会对我不利，只是这个孩子，你这么聪明，现在又跟着公主在，肯定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怀孕。”
    袁四娘沉默了片刻：“我知道。”
    霜雁回来，见她跪着，眼神叫上云苓，一块扶袁四娘起来坐下。
    “顾少夫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袁四娘冷静下来，声音清亮，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问。”姜婉也好奇，袁四娘还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药神谷的余孽在外，如果陛下没有因为楚将军怀疑你，如果谢谦没有死，郑营太后死了，你还会和顾公子圆房吗？你还会怀上这个孩子吗？”
    袁四娘说这些问题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但她的声音没有异常沉稳，仿佛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这里。
    顾茹眉头紧拧，正要说话，